梓璨回望天赐,淡笑:“多谢义兄关心,子珣一切还好。”
偏偏是这样的淡笑,是那样像那个人。天赐看着他如同那人的天采浑然,一时之间便对那出游已久的人甚是想念。
年迈的老人家,总是会希冀儿孙一堂的景象。
所以对于梓璨梓琦两姐妹的出游,韦公尤其是建宁,就特别想念外孙女的现况。老人家在府中等候多日,终于盼得她们这些天准备回来。
“老爷老爷!”下人一声急促的叫唤,惹得韦公不满。
“怎么了这是。”
“孙小姐他们回来了,可是…”下人有意识地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冲着韦公低下头:“可是路途中孙小姐突然地得了急病,双目溃烂,意识不清!”
韦公等人闻言,愣在了当场。
听底下人说,那是在回到扬州城郊的一个夜晚,梓琦突然高声叫唤。下人们连忙跑去查看之时,只见和梓琦同在房中的另一人,双手捂着眼睛,脸上尽是鲜血,场面瘆人。梓琦说那天也不知为何,梓璨突然就这般。一连回到扬州的几天,梓璨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不理想,还经常地神志不清。
待弦胤虎头等人赶回家时,梓璨梓琦两姐妹已经在房中、旁侧都是家中下人以及韦公建宁,皆是一面担忧神色。弦胤连忙奔到床前,叫唤着:
“璨儿!璨儿!你如何了!”
床上的人用白纱布绑了双目止血,却似乎仍旧痛苦,时而用手想把白布扯下,时而全身抽搐如同中邪了一般。
弦胤甚是痛心,回望哭成泪人的梓琦,也是轻叹了一口气。
虎头站在人群之后,踱来踱去没个主意,抬头时倒是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
“子珣,你来了。”
“子珣见过伯父。”
梓琦闻得声音,向那人群后看去。只见那人神采依旧,平添了几分英气,正是一面淡然地看着自己。这样数日子下来,倒是分别了半月呢…
弦胤见那外甥来了,问他何以至此。外甥便是依计行事,只道是方才本想来韦府拜访,在门口时遇到一个老先生说府上有难事。本是不信,问了门口一个小厮才知道是表亲突然得了急病。老先生只说能治好此病,子珣且信,将他带了来。
“老先生?”虎头奇怪了一下,忙道:“快快请来!”
不到半刻,一个白发须眉的老人便走了进来。弦胤望着他,趁人不注意之时向他打了个眼色。不用多说,这个老人便是这一系列计谋的策划者,丁老祖了。老祖走至床前,看到床上的人这般景象,先是领悟地点点头。
“老先生——”弦胤开了口:“我女儿,是怎么了?”
老祖笑了笑,问:“不知令千金的文武功底如何?”
“梓璨文采过人,武功也是精湛,才能之上可比得过无数才子英雄。”虎头出来接话。
老祖又是笑了,叹道:“老夫知道为何了。”
“为何?”众人几乎同时发问。
“令千金本是女儿之躯,但是却天赋过人,文韬武略堪比男子。这自古以来女子能者不在少数,但是令千金偏偏是这当中的佼佼者。所谓天妒英才,令千金正是因为这一身的本事才惹来了这一场莫名祸端。”老祖说得头头是道,不带一丝儿脸红。
弦胤皱了一下眉头,问:“那该如何是好?”
老祖不答话,只是从袖中伸出手来,履在床上之人双目的白纱布上。说来也是神,方才还痛苦不堪的人儿,这时因为他这个动作竟然安静下来,似是熟睡过去。
“老先生——”
“莫急。”老祖望了望周围的人,“我今路过此地,也是和令千金有缘。现今我只是暂且缓解了她的疼痛,可是终究治标不治本。”
“老先生,你若有法子治好我这外侄女,府上多多财富都可以赠你的。”不得不说虎头这个人对后辈极好,不带一点虚伪。
“老夫将那钱财视如粪土。”老祖笑了,迟疑了一下。“若是希望令千金康复如初,老夫须得将她带走。在北疆之地,老夫有一位好友可以治得那不治之症。只不过,不知道府上的各位,又放不放心由老夫将她带走呢?”
虎头一怔,先看弦胤主意。
弦胤也是为难。还在犹豫之时,床上的人突又病痛发作,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双手不住地捂着眼睛在撕心地嚎叫。
“梓璨这般也是痛苦…”虎头看得极为不忍心,倒是先一步地去劝仍旧左右为难的弦胤:“妹夫,便应了这老先生的主意吧,不然,我怕梓璨有危险。”
弦胤皱眉叹气:“也罢。”转而望回老祖:“麻烦老先生代为照料了。”
说回计划的这一出,那后来出来的尹子珣,的的确确是丁梓璨。而那躺在床上痛苦不堪的人,却是扬州知府的女儿,杨向昕。
说回杨向昕,与梓璨梓琦也是一处长大,故而她二人恋情一事,其实比弦胤更早便已经得知。后来弦胤需要用计谋给梓璨换一个身份,杨向昕也想帮好友一把,便自告奋勇去替身出游的丁梓璨,故装急病地让老祖有借口将丁梓璨带走。
如此一来,这扬州城里便没有了丁梓璨,只留下尹子珣了。
一个吉日,韦府上下一同送患病的‘丁梓璨’出门,看着那老道人将自己的外孙女带走,韦公和建宁心中真的是说不尽的心痛。但是有何办法呢?梓璨那孩子的确是过人非常,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能希望她早些康复。
弦胤则是和双双长吁一口气,这计划总算一步不落地完成了,算是成功。现今梓璨的身份便是梓琦表哥,又是林成手下染坊的少爷,只要时机一到,便可以出面做媒给这表兄妹来个亲上加亲结为夫妇。此后,两个女儿就算是在世人面前生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