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再三,我妈终于下定决心。
她叮嘱我照顾好男人,自己带上那罐黑胶出了门。
再回来,她身边多了一个老人。
老人披着黑色斗篷,瞎了一只眼,我妈叫她神婆。
神婆看到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男人,眉头忽然皱起。
「这是你妹的魂来索命了啊!」
妈妈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神婆接着从怀里掏出几根针,分别扎在了男人的眉心和手腕。
黑色的血顺着银针渗出皮肤,神婆的嘴里念念有词。
「白骨勾魂,黑血偷生。」
「胶溶于皮,闭死人门。」
念完这几句,神婆回头看向我妈,让她拿了把菜刀和一支蜡烛。
渗出的黑血被神婆抹在刀锋上,一张密密麻麻布满字迹的符箓被蜡烛燃成灰。
「血干了之后,把这把刀悬挂在房梁上,可以驱鬼。」
「符箓烧成的灰撒在死人的在世的时候穿的衣服上,是谓请魂。」
「死者是带着怨气走的,要把她请到奈何桥去,才能避开她的报复。」
在我妈的示意下,我乖乖接过了包在纸里的那捧灰。
前段时间接连大雨,整个村庄已经一片狼藉。
姥姥家已经被泛滥的洪水卷了个干净,哪里还有什么遗物?
我在遗留下的残骸里翻找,最后寻到一截被黄泥包裹住的粗布衣袖。
袖口上磨破了,肘处还打了一块巴掌大的补丁。
我打开封着的纸包,没等我撒,风就抢先把它吹散。
我呆呆地盯着手上这半截玩意,心中很是忐忑。
这到底是不是请魂成功了呢?
6
神婆是真的神。
等我回到家后,男人已经恢复如初。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男人神情激动,当即给了神婆不少报酬。
但神婆刚要开口解释什么的时候,却被我妈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直到送男人离开,神婆才安心询问起我妈事件原委。
「你家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我妈思索片刻后,想起那只胡乱叫唤的鹦鹉。
「有是有,不过问题不大。」
「就是一只死鸟,不知道学谁胡说八道。」
神婆目光落在鹦鹉的身上,神色凝重。
鹦鹉和昨天判若两鸟,此时此刻呆若木鸡,安静得过分。
「还记得这鸟说了些什么吗?」
听神婆这么问,我妈眼疾手快地推搡了我一把。
这鹦鹉平常都是我喂养的,她自然觉得我最清楚。
我把鹦鹉之前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神婆,神婆的脸蓦然变了颜色。
「你家死了人?」
神婆试探性开口,遭了我妈一记白眼。
「这畜生胡说八道,你这个神婆也神神叨叨!」
「好端端的,我家死哪门子人!」
说罢,我妈要我把人往外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