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特兰并不是个开放的城市,更何况是在这种千年不遇的浩劫面前。假如有人将矛头归咎于我,那可真是不必要的麻烦。
“维利特,我即将抵达吊桥!……小心先生!”
“不能在过去了,通往伊特兰城的吊桥正在燃烧。”我听见银枝的耳麦里传来并不清晰的声音,或许它源自于那位被银枝提醒的先生,“吊桥的下面是几百米深的悬崖,你们会死的异乡人!”
“银枝!——”我的心脏也仿佛被揪紧。
“别担心这个,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前进的人群突然停下了,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开始哭泣,空气里都弥漫着绝望的味道。只有少数的卫兵正在维持工作,但收效甚微。
凯兰和女王目前也并没有露面。
我躲在离人群稍远一些的地方后才说道:“当然,我带着你种下的那盆玫瑰,它刚刚长出了两片小芽。”
“所以,我会遵守这个约定,好吗?”银枝的声音非常冷静,但也十分果断。他再清楚不过,此刻的犹豫,只会让通过的几率更加低微。
波提欧吹响口哨,他毫不在意地和银枝碰拳:“来吧,银枝兄弟,让我们快点跑到对面去!”
“不要丢下我!”被银枝救起的男人只能一路跟在他们身后狂奔。
但他哪里能追得上。
就在他们快要抵达对岸的时候,道桥轰然倒塌,但好在靠近伊特兰的那一端尚与城门相连。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男人拼命地尖叫,却发现自己正被一杆长枪挑住衣领。
索性他们悬挂的高度不高,波提欧和银枝先后通过摇晃借力跃上悬崖。
因此,波提欧选择大言不惭地告诉我:“很安全,什么意外也没发生。”
“太刺激了,我真遗憾没和你们一起玩命。”我也大言不惭地回应他,如果他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想要以牛仔的方式和他碰一碰拳头。
“我现在大概在主殿旁边,不知道为什么这边有很多人。”开了个简短的玩笑后,我继续回报自己的情况,“这里很混乱,不过我现在躲在一个残损墙面旁的弹坑里,暂时是安全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肯定是想要去向母神芙尔涅求助。我们伊特兰人都知道祂在哪。带上我一起,我给你们带路,往这边走!我是安德斯,是城里的裁缝,完全值得信任。”安德斯喋喋不休地和银枝攀谈。
原本他只是惊叹于银枝那如玫瑰般耀眼的红发,但他对银枝美貌的垂涎,在被轻松地挑上岸后,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崇拜。
看着能见度愈发降低的浓雾,银枝和波提欧都清楚他们必须要有个当地的向导,所以安德斯成功上岗。
在极度的紧张下,等待的时间仿佛也变得「永恒」了起来,但是周围人群越来越强烈的躁动,让我知道,不止是我的恐惧即将到达临界。
最终,我看见了一场由推搡开始的混战。
“够了!我的子民们,拾起你们的优雅自持,放下挥向同伴的拳头——!”
女王终于出现了,我汇报道。
“您难道不该对此做出解释吗!原本这个孽物从来没来过离伊特兰如此近的地方,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攻击我们的城市?就在那些异乡人解决掉所以的「人偶」之后。”
“在混乱开始的第一时间,您和您的亲卫又在哪里!为您服务的凯兰骑士去哪里了?”
人群的一声声质问令女王沉默,但她仍然坚定地说:“我正在向母神芙尔涅求索,十次占卜的结果显示,伊特兰并不会在今日迎来它的毁灭。”
“但是,凯兰、我原以为忠诚不二的亲卫,他竟敢背叛我,背叛属于我们的「永恒」。我已斩下他的右臂。勒令他在母神面前终身忏悔!”
人群之中一片哗然。
随后女王又大义凛然地宣布,愿意安排所有的民众暂时进入古老的洞穴避难。
就在我一边唏嘘凯兰的下场,一边感慨女王的铁腕柔情时,保持畅通的通讯里,突然传来了安德斯的尖叫:“凯兰就是个笨蛋!快点银枝先生,我得去救人!!”
声音之大,差点将我耳朵的里的通讯器给震开。
“我先跟过去看看。”我抱着花盆站起来,感到下肢因为血供不足的原因,有阵阵麻木的感觉,“等你们到了之后再进去。”
我的衬衫已经沾满了灰尘,躲在队伍的最末端,甚至就连那些维护秩序的卫兵也没看出端倪。
但事实证明我此刻高兴得尚早,有人认出了我随手捡到的帽子,并热情地给了我一个拥抱。
“天呐,我真高兴你还活着!”那位女士的声音激动而响亮,吸引了周围卫兵的注意。
“我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她的声音停冻结住了,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我,好一会才歇斯底里地尖叫,“你是谁!为什么卑劣地偷走了我丈夫的帽子。”
“女士,我理解你的心情!”虽然脑子里一直循环着‘我死定了’这句话,但嘴巴却本能地说出了我工作时的台词,为了不让自己因为磕磕巴巴而显得心虚,我只能硬着头皮补充:“但我只是在那边的花园里捡到了它,我向你们的星神发誓,绝对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你丈夫的事情。”
一个陷在悲伤里的可怜人是无法被劝说的,看着周围对我充满攻击性的村民,我听见通讯的另一头,银枝再次提速。
安德斯因为跟不上他的步子而发出了一声哀嚎。
“这是那三个异乡人之一!将他抓进去,和该死的凯兰关在一起,女王要亲自审问他!”就在我思考自己会不会被不明真相的民众干掉时,有个卫兵开口了,看他的装束,或许是接替凯兰的新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