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矮小,要不是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谅谁也看不到椅子旁边蹲了个人。
白雪这辈子也没受过这种程度的惊吓,当即跳起来气急败坏地喊:“有病吧你!”
那女人笑得更开心了,边笑边说:“你,你完了,哥,哥哥要教,教训你,不,不想做妈妈的女,女人,不配活,活着。”
“跟你有什么关系?神经病吧?”
白雪一颗心突突突直跳,这该死的疯女人,真是晦气!
她又惊又怒地瞪了那个女人一眼,转身就往楼梯的方向走,那女人也没拦着,只在她身后尖声笑着喊道:
“你,你男人是警察?他也救,救不了你!”
不在服务区
“现在ai什么不能搞啊,这都看不出来?”
技术部门的警员小李不敢当场发作,但话里话外还是有些情绪。
“啧,少说两句吧你!”
老魏不耐烦地挥挥手,小李瘪瘪嘴,一脸不高兴地拿着茶杯出去接水喝了。
一旁的办公椅里瘫坐着面色如土的徐昭林,双眼紧闭,像劫后余生的幸存者。
“搞了半天虚惊一场,你说你急什么?都没看清楚就哇啦哇啦!四十岁的人了,让小青年看笑话!”
“就是几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年轻人,信奉老外不能打胎那一套嘛!搞得像邪教组织似的,你也信?现在个人信息泄露又不是什么稀罕事,随便就能给你p个遗照出来,连我都看出来了,你看不出来?”
老魏看小李走远了,砰的一声把门关起来,对着徐昭林就是一阵狂轰滥炸,而徐昭林像没听到一样,睁开眼定定看着天花板发呆。
看他这丢了魂的鬼样子,老魏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口气,
“你不是说不要人家了吗?怎么有点风吹草动就跟要你命似的?我看是人家不要你呦!”
他说完干咳两声,确定门口没人,低声跟徐昭林絮叨:“想老婆了就去把人接回来嘛,孩子都有了还能跑到哪里去?”
徐昭林咧开嘴苦涩地笑,“她不一样。”
他记得她在兰州医院打来的那个电话,
她很久没那么开心过了,而她开心的原因竟然是想好了怎么杀死他们的孩子:
她要把他和她的骨肉生剖出来,然后把已成人形的血淋淋的死胎寄给他看,
杀死自己的孩子,这竟然让一个母亲感到快慰。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真的是因为生病了吗?还是她本来就这样。
那天徐昭林第一次不想看见女儿,她长得太像白雪了,冲你慢慢地眨一眨眼睛,小小的嘴巴张开,露出一个毒药般甜蜜的笑容,
他是在一家肮脏拥挤的兰州牛肉面馆里第一次看到那个笑容的,他蹩脚的儿化音逗笑了她,
他承认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带她回家,狠狠地弄坏她,让她哭,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他想做一个步步紧逼的猎人,可那天晚上她竟然主动投怀送抱,这让他兴致全无。
原来她和所有他见过的表面清纯内里放荡的女人一样廉价,男人随便帮她个小忙就可以脱掉她的衣服和她睡一觉,他觉得恶心又无聊。
他没有删女人微信的习惯,他只是没了联系她的兴趣,而她也很识趣的自动消失了。
“老徐,验伤报告出来啦!”
老赵冲他挥一挥手里的报告,恶心兮兮地挑挑眉,“又可以和小情人见面喽?”
局里的人都对他见怪不怪了,他们只模糊地知道他最近好像对某个外地来的清纯小妹颇感兴趣,反正他也没当真,大家开开玩笑也无所谓。
“不好意思,晚了一步,这把我不玩了。”
他霸占着老赵的沙发,潇洒地冲老赵耸耸肩,这成功换来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咬牙切齿的诅咒:“老徐啊,当心遭报应啊……”
那一年上海落了不止一场雪,过年前又落了一场大雪,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还真没怎么见过雪,
他叼着烟站在办公室窗边,白白的雪堆积在干枯的树枝上,冷清的马路像铺了一层白色的地毯,来往行人神色匆匆,头发和肩膀上的雪让他们看起来多了几分沧桑和落寞。
白色的雪,白雪,她是北方人,看过不少雪吧?连名字都是这么直白的雪,怪不得,确实挺漂亮的。
下班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一群孩子在堆雪人,几个小废物堆了半天啥都没堆出来,他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就下去了,
“都让开!看你们堆的什么玩意儿!”
他蹩脚的儿化音立即引来小朋友的无情嘲讽,他明明练了好久的……呸,一个南方人学什么北方腔调?
他拎起雪铲,几铲子就翻起来厚厚的一堆雪,他扔掉手套,把雪团在手里压实拍牢,不一会儿就捏出一个圆圆的脸,
“叔叔,雪人的眼睛呢?”
几个小孩已经从嘲讽者变成了跟屁虫,围在他身边,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
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伸手就把自己风衣上的扣子扯了下来,刚好是黑色的,圆溜溜的,安在雪人的脑袋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你眨一下,小小的嘴巴张开,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哦!好可爱的雪人!”小屁孩们又笑又叫,啪啦啪啦地鼓掌,他承认自己确实有点飘,摘下他的围巾就围在了雪人脖子上,
“叔叔你怎么围红色的围巾?显得你更黑了!”
“少废话!叔叔本命年!”
本命年,远在澳洲的母亲十年来第一次寄给他的礼物竟然是一条本命年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