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再次抬头,像一条可爱的毒蛇,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缓慢吞吐着毒液,“徐警官稳赚不赔。”
她看到徐昭林笑了,伸出手,将她的脸捧在掌心,指腹的茧轻轻刮过她光洁的额头,抚平她揉在一起的眉心,
“好啊,你想要多少?”
她冷哼一声,移开目光看向人群,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索然无味。
“随便你,我想看看你为了这个孩子能付出多少。”
“你这生意做得还挺大方。”徐昭林笑得更开怀了,松开她的脸,看向机场停机坪里等待着飞向远方的飞机,“然后呢?我们白老板拿了钱准备去哪儿安家啊?”
白雪不应他,只望着另一个方向层层叠叠的山,南北两山包围着的那座城市是她的家,那座城市里有一家医院,和她小说里黄沙漫天的军队医院不一样,但也一样了。
“是那儿吗?”
白雪闻声回头,看到徐昭林和她看着同一个方向,他的眼睛像鹰,锐利,苍凉,
“人找到了?”
“没有!”白雪收回目光随便看着别的什么地方,
一家四口正从她眼前经过走向登机口,爸爸推着巨大的行李箱,背着鼓鼓的双肩包走在前面,胸前还挂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妈妈领着女儿与他并排而行,小女孩背着一只小黄鸭双肩包,麻花辫一甩一甩地蹦蹦跳跳,
“是吗……”徐昭林笑笑,和白雪一起目送那一家四口走进登机口,消失在视野里,掏出手机看一眼,五点了,还有十分钟他们也该登机了,
“到了局里别紧张,他们问你任何事情,你记得什么就说什么,你的病情他们知道的,不会为难你的,但要记住千万别说谎,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要说谎,负责的警察姓金,你要当心,”
徐昭林回头注视着白雪的眼睛,又笑了,刀锋般的眼睛笑成温柔的月牙,他抬手拂开她垂落额头的碎发,把她的脸完整地露出来,用双手捧住,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他可没我这么好骗。”
撕开陈旧的伤疤
“不办手续?”廖千渝站在徐昭林对面,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吞云吐雾,警服衬衫最上面几颗扣子敞着,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随意弹掉烟灰,粉状的烟灰带着星星点点的火苗被一阵风吹散,他心不在焉地抬头望一眼晴朗的天空,
今天风挺大,万里无云,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想睡觉,可站在他对面的徐昭林却心事重重,
“还没,没来及办。”徐昭林右手夹着烟,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着头望着地上的影子发呆,
“没来及办还是不想办?”廖千渝撩起嘴唇戏谑地笑一下,“有时间跟我挤两个礼拜宿舍,没时间回家办个离婚证?”
徐昭林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太阳,自嘲地笑了笑,
“她伤口感染发烧在家躺了两个礼拜,醒来看到我就指着鼻子骂,我想也别在家待着惹她不开心,等她伤好再说,结果人家伤好了就走了。”
“哦……”廖千渝了然地点点头,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那这次她回来可以办了,时间多得是。”
“嗯。”徐昭林又垂下头看着地面,点点头。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沉默着相对而立,各想各的心事,警局里的人从他俩身边经过都得绕着走,一个北方人一个南方人,还都是一点就炸的暴脾气,像两只来自不同领地且领地意识极强的藏獒趴在一块儿晒太阳,就很诡异。
不过这诡异又和谐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两人身后的行政大楼里走出个男人,
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身姿笔挺,鹤发童颜,盈盈秋水般的细长柳叶眼,连眼尾的皱纹都像是为了让眼型更纤长上翘而做的点缀,阳光洒在他苍白的脸和同样苍白的头发上像是镀了层金,一袭藏青色警服熨帖板正得像穿在橱窗里的模特身上,
要是这会儿有个姑娘在,估计空气里都得荡漾着荷尔蒙的味道,只可惜最先看到他的是两个钢铁直男,
“呦,东厂督公来了。”廖千渝看那人朝他们的方向来了,蔑笑着啐一句,毫不客气地别过脸去,长腿一伸,踱到一边抽烟去了。
徐昭林把还没抽几口的烟扔在地上踩灭,抬头笑着跟来人打个招呼,“金队来了?”
“嗯,”金晟歪着脑袋颇为慈祥地打量一下后辈,和煦地笑着点点头,“小徐今天精神不错,和上次比状态好多了。”
悠哉悠哉,像是全然忘记了审讯室里还有人在等他。
“金队,”徐昭林客气地笑着,漆黑的眼睛隐了锋芒,“白雪早上就到了。”
“我知道,”金晟笑得更开怀了,了然地点点头,“我的意思是先让她熟悉一下环境,突然开始我也怕吓到她,毕竟……弟妹精神状态不太好嘛。”
站在一边的廖千渝叼着烟从鼻子里哼一声,金晟置若罔闻,还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徐昭林,“不过这段时间你在弟妹身边,弟妹应该缓和了不少吧?毕竟是最亲近的人嘛。”
“让金队失望了,”徐昭林苦笑一下,“她说她不想看见我,这不,把我赶到外面来抽烟来了。”
飞机昨晚八点半就到了,白雪在警局安排的招待所里住了一晚上,吃过早饭徐昭林就把她接过来了,可人到齐了金晟却说要出现场,出完现场又说要汇报工作,这一磨蹭就磨蹭到现在,徐昭林没办法,又带白雪在警局吃了顿午饭,
“我吃不下。”
白雪和徐昭林在嘈杂的警局食堂里面对面坐着,铁餐盘里丰盛的三菜一汤动都没动过,她应该是一晚上没睡好,黑眼圈又冒出来了,眼下的斑点肉眼可见地变深,脸灰扑扑的,及腰长发用透明鲨鱼夹随意绾起,有好几绺没扎好,垂下来披在肩上,右手伸进黑色运动裤口袋里摩挲,徐昭林知道那是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