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兰州出警。”白雪盯着他的脸慢条斯理地说道,完全无视他铺在椅子上的夹克,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谁说我去兰州?先飞兰州罢了,之后还要去别的地方。”男人坐起身把纸团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重新靠回椅背上看着她笑,“怎么样,自作多情了吧?”
一顿饭的交情
“尊敬的各位旅客,我们抱歉地通知您……”
雨还是没有停的意思,白雪趴在栏杆上看着巨大的落地窗外停机坪上滞留的飞机,机翼流畅优美的线条被扭曲,在雨幕下熔化成冰冷的铁水顺着玻璃蜿蜒流淌,
空气里弥漫着泡面油辣刺鼻的香味,间或能闻到gui罪爱香水馥郁的栀子花香气夹杂其中,
“第八次。”徐昭林打完电话走到她身边,抬腕看一眼表,“七点了,去吃点东西吧?”
“我们很熟吗?”白雪用手比一个相框,把落地窗玻璃上流淌的油彩框在指间,很美,她干脆掏出手机把这一幕真实地留存下来,
她的手机相册又快堆满了,全是她临时兴起拍下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一片看不清形状的火烧云,一个破了皮流了一碟子巧克力酱的熔岩蛋糕,一片被虫蛀空心的银杏叶片……什么都有,甚至有一坨狗屎,唯独没有人。
徐昭林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来来回回滑动相册,
“勉强算认识吧,一起吃顿饭的交情还是有的。”
白雪把相册翻到底,选不出该删哪一张,干脆息屏,看着黑色屏幕里自己和身后男人的脸,轻轻嗯了一声,把手机放进裤兜里,“走吧。”
“想吃什么?兰州牛肉拉面?”徐昭林跟在她身后想接过她的包,被她挥手拍开,
“是兰州牛肉面,兰州没有兰州牛肉拉面。”
“有区别吗?”
“有区别。”她站在原地回头,严肃认真地跟身后嬉皮笑脸的男人解释,“上海的兰州牛肉拉面馆是河南人或者青海人开的,不是兰州人开的,我不吃。”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地图炮,”徐昭林跟在她后面撩起嘴唇哼笑一声表示不屑,“乡毋宁事体蛮都额嘛(乡下人事儿还挺多)”
白雪猛地刹车回头,仰起小脸直勾勾盯着他,
“怎么?生气了?”徐昭林挑挑眉,站在原地上下打量她,“现在知道河南人和青海人听到你刚才那句话的心情了吧?”
白雪面无表情凑到他跟前,徐昭林死皮赖脸的笑变得温柔,专注地低头看着她,在她漆黑的眼眸里寻找自己的影子,
“我只是说我不爱吃他们做的面,没有侮辱这两个省市的人,只有真正的地图炮才会看谁都是地图炮。”
白雪也在徐昭林那双棕色瞳仁里看到了一张脸,冰冷阴郁着实不讨喜,但对犯贱的人再合适不过,她一字一顿说完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却恰巧路过一家陈香贵,香菜,牛肉和油辣子的香味儿扑鼻而来,她顿一下,还是直冲冲往前走了,只听到身后男人拖着调子懒洋洋的贱笑:“真香啊,不管了我要在这儿吃,地图炮自己找吃的去吧!”
白雪头都不回地拐了个弯把他甩在身后,牛肉面的香味儿淡了,她的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冰冷的语音播报还在继续,就是没有要飞的意思,她记性差得很,可这会儿也在一遍又一遍的“抱歉通知您”里记住了自己的航班号,
“唉……回家这么难。”白雪边漫无目的地闲逛边自言自语,一抬头看到空旷的角落里一家星巴克泛着幽幽的绿光,她停下脚步仔细感受一下自己的需要,与其说饿了,不如说她现在有点困了,她精力不行,这一天的折腾已经耗光了从昨天下午四点半就开始积蓄的能量,嗯,和让人犯困的面食相比,还是一杯咖啡更适合她。
“你好,大杯美式谢谢。”
“冰的吗女士?”戴着绿围裙和白口罩的店员用力快速摇晃着手里的不锈钢杯子,冰块和杯壁碰撞发出清冽的脆响,白雪摸一下还没干透的裤腿,
“……热的吧。”
“好的您稍等。”
白雪走进店里坐下,木质桌椅比登机口的铁椅子温暖多了,她把沉甸甸的皮包扔在对面的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往后挪挪屁股,趴在木桌上悠闲地看着店外行色匆忙的旅客,店内的暖气很足,一点点烘干了黏在皮肤上的潮湿衣裤和披散下来的头发,干燥而温暖的空气轻拂在身上,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女士?女士?您的大杯美式好喽!女士?”
“给我吧谢谢。”
白雪困倦地睁开眼,看到一双穿着黑色休闲裤的腿,宽松的黑色皮夹克敞着拉链,步子迈得又大又快,两步就走到圆桌旁,把咖啡放在她面前,自己拉开椅子坐在对面,手伸到她胳膊边的桌面叩两下,
“不吃饭喝咖啡,你要上天啊这是,过几个月货不合格我可是要拒收的。”
“你给定金了吗?”白雪保持趴着的姿势,缓慢地忽闪两下睫毛让眼睛聚焦,嘴倒是比脑子还快,冷冰冰的毫不示弱,“没给定金还有脸提要求?”
“你是不是从来不看短信?多长时间没登网银了?真怀疑你是不是干银行的,钱给你纯属浪费。”
“你给的钱我还没花过,买理财了,想要的话还给你,别以为给了钱你就不是下三滥的出轨男了。”
白雪从桌子上撑起来,手脚往前抻一抻,像仓鼠一样伸个懒腰,
“我说的不是之前那笔钱,”徐昭林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率先拿过咖啡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