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大概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不自然地咳了声,“那什么,阿爹说哥哥你还是要好好休养才行,不能再动不动跑出去爬人家房顶夜访啊什么的,孕初期马虎不得。”
顾云侧头抬眼看着他,墨黑色的眼睛晶亮亮的:“……我怎么觉得是你故意这样说的,说话要讲证据,你让我阿爹来跟我说!”
云祁:“……”
尴尬中顾长亭端着一碗参汤进门,“阿云醒了吗?没醒就别吵他,醒了的话让他把汤喝掉。哟,已经醒了啊……嗯?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说曹操曹操到啊这是。
看着三双眼睛都盯着自己,顾长亭一头雾水地走近,把参汤搁在桌子上,萧憬琛起身给他腾位置,顾长亭也就客气地同他点点头坐了下来,牵起顾云的手放到腿上把脉,随口开启了叮嘱模式:“你啊,待在家里溜猫逗狗就可以了,做什么大晚上出去夜访左相府,翻墙揭瓦的,多不好。”
云祁赶忙附和:“嗯嗯,就是。”
“怀了孕就好好安心养胎,孕初期不能行房,你们都注意着些,啊。”
云祁:“对的对的。”
萧憬琛:“是。”
顾云:“……”
越来越怀疑云祁和萧憬琛在一唱一和,并且已经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他没有证据!
“脉象平稳,你平素身子锻炼得不错,这次晕倒也是事发突然,不过不打紧,喝点参汤补补就行。”顾长亭号完脉后把他的手放回去,端过参汤给他用。
这时,萧憬琛便提议道:“阿云,随我回去养胎吧,给我个机会照顾你和孩子,好吗?这是我欠你的。”
上辈子顾云从怀孕到身死萧憬琛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自然也就不存在好好照顾顾云,这次他这样说无非就是为了弥补,弥补对顾云的,也是对自己的遗憾。
就是不知道顾云会不会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当然,不光是为了弥补,还有自己的心思在里面,他不敢跟顾云坦白自己其实是想要用这个孩子来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等药罗葛成年后,顾云便会和他离开,萧憬琛不知道怎样留下顾云,若是有了孩子,是不是顾云就会为了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了……
是,他就是个物尽其用的卑劣之人,可机会是争取来的,不是吗。
哪怕可能性甚微,也并不是没有,不是吗。
萧憬琛很忐忑地看着顾云。
顾云喝着汤,没有当即回答他,一旁的云祁和顾长亭也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开腔。
等他喝完了汤,才重新抬眼看着萧憬琛,“……好。”
……
半个月在质子府半个月在东宫的规律被这个孩子的到来打破了,当日,萧憬琛便将顾云接回了长明宫养胎。
几日后,清晨,外面细细密密下起了雪来,雪不大,落到地上便化成了水,但还是偶有一些细雪挂在了枝头,让冬日可爱了几分。
屋里烧着地龙,很暖和,顾云蜷在窗边的罗汉榻上,支起胳膊撑着脑袋搭在窗台上赏雪,宫人们三三两两从外面的廊下匆匆走过,悄无声息,似乎是害怕惊扰了里间的贵人。
顾云看着他们,再看看雪,枝头上不知何时飞来一只小肥啾,似是发现顾云在看它,也歪着头瞧起顾云来,张开尖尖的喙,发出了清脆的啾啾声。
顾云因为怀孕略显疲态的脸上因为这只小肥啾勾起了笑。
萧憬琛过来找他时便看到了那一抹温柔的笑意,心下顿时柔软异常,去衣架上取过大氅过来给顾云披在肩头,“窗边冷,别冻着了。”
顾云顺着他的手紧了紧大氅,“还好,不算冷,屋里地龙烧得挺热的。”
萧憬琛也坐到罗汉榻上,牵过顾云的手轻轻摩挲,的确还好,手并不冷。
顾云看着他,憋了几日的话不吐不快,便启唇问道:“你是不是同阿祁达成了什么协议?他派人去左相府探查的详实有你的人在中间动手脚,目的就是给我你,或者说是你们想让我看到的,是不是?”
萧憬琛抬手给他将一缕垂落在胸前的头发顺了顺,闻言轻叹一声:“是,瞒不过你。”
顾云并没有觉得生气,云祁到底不够放心萧憬琛,拿过阿赞善交来的详实还自己仔细查阅了之后再给他看,过于小心翼翼的动作很难不让他警惕,所以才会想要去左相府一探究竟。
当然,云祁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他,顾云深知自己这个恋人十分在意自己的安危,所以才会同意和萧憬琛“联手”。
他直勾勾地看着萧憬琛,挑了挑眉示意他坦白,大有“今日不把话说开你就滚”的架势。
萧憬琛明白这是个坦白局,舔了舔唇,道:“我的确和他达成了一致,关于你的。我愿意和他一起以你为重心,尊重你,按照你的意思来,我也承认他虽然年纪小,但有些事情比我看得通透。他的确比我更懂你。”
他把指节陷进顾云的指缝里,与他十指交扣,“我和他互通有无,知道他安插了人手到暗卫里,也知道他为了你派人去查左相,给你看的详实的确是我想要你看到的,但我保证那些都是事实,并无添油加醋。”
“我的出发点都是你,药罗葛的出发点也在于你,我们将决定权交与你,你是我和他之间连系的搭扣,是桥梁,是大黎和天辰日后的维系友谊的重中之重。”
看着萧憬琛黑沉沉的双眸,顾云方才还勾起的嘴角慢慢地沉了下来,恢复成了往日在太子面前的面无表情。
“萧憬琛,你不用将我架得这么高,我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