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择城在饭堂碰见过晏清,一个盘子三个格子,一个格子堆高了白饭,一个格子装着油水少得可怜的素菜,第三个格子永远空着。
怪不得那么瘦。
席择城打量着晏清,从衣袖下细瘦手臂,滑向被围裙带子勒紧的窄腰,心想,他会不会营养不良?
在席择城的心思百转千回间,终于轮到许翊了。许翊熟稔地和晏清打招呼,晏清朝他浅浅一笑,露出莹白的牙齿。
他什么时候和许翊那么熟了?
席择城记得许翊没和晏清说过几回话。
可是他们经常来的几个人中,他只对许翊笑。
席择城皱紧了眉头。
“你怎么了?谁惹你了?”许翊走近就看到席择城一副仇深苦大的样子。
席择城不快地暼向他。
许翊莫名其妙,他好像没招惹过席择城吧。他想破脑袋都咂摸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以至于半夜三更还发消息给席择城,问他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店要打烊了,席择城才和许翊一块离开。
许翊抬腕看表:“七点多了,还没吃晚饭呢,去外面?”
许翊走了几步,没听到席择城应他,回头一看,席择城还站在原地不动。
许翊倒回去:“怎么了?”
席择城说:“包落在店里了。”语毕,掉头返回了店里。
许翊跟了上去,百思不得其解,那么大一个运动包,是可以说落下就落下的吗?
晏清关了灯,正准备摸黑出去,忽然撞到了一堵有温度的墙,登时吓了一跳,幸好“墙”及时出声。
“我的包落店里了。”
晏清听得出是席择城的声音,手摸索着开关,赶紧打开灯,让席择城拿包。
许翊溜达进来,顺便问了晏清一句:“晏清,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吃饭?”
晏清摇头拒绝道:“不了,我还得回宿舍补作业。”
许翊就随口一问,知道晏清消费不起,圆滑道:“那下次再约。”
席择城背上包,晏清再次关上灯,但这次,店内不再漆黑一片,席择城用手机为他照明。
许翊惊讶地叫了一声,起哄道:“晏清,你撞大运了,席大少居然为你做了一次活雷锋,还不快谢谢他。”
晏清一脸懵,后知后觉道谢。
许翊噗嗤笑出了声:“你怎么那么呆呀?”
晏清不明所以。
席择城冷漠不语,等晏清锁好门,他才收起手机,潇洒转身,深藏功与名。
过去
席择城和晏清的交集仅限于下午五点多钟在糖水店的三两句对话和偶尔的眼神对视。
席择城的动心来得突然,如狂风过境,一夜之间,翻天覆地。他的暗恋却静寂无声,似无处不在的空气包裹着晏清,总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晏清周围,占据角角落落。
而晏清整天奔波于学业与工作之间,忙得焦头烂额,压根没有心思和时间去思考个人感情,性格在这方面又迟钝得可怕,再加上他从来没有相似的经历,难以察觉那些落在他身上的密密麻麻的暧昧视线。
真正致使席择城不再润物无声、坐以待毙的缘由是晏清身边出现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男生,似乎还和晏清很亲密,好几天形影不离的,连席择城在柜台旁边的宝座都成了那人的专属座位。席择城的做法和之前如出一辙,但是那个人十分不识趣,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换座位,还声称自己有钱,气得席择城咬牙切齿,当下就冷了脸。
由于钱的缘故,晏清鲜少参加集体活动,一心扑在赚钱上,身边来来往往就那么几个人,突然不知从哪个旮瘩角落冒出一张生面孔来,性格还那么惹人厌,席择城想不注意都难。
“我休息下,喝口水。”席择城将球扔给许翊,走下场,翻了翻包,没有带水,又朝许翊喊,“今天忘记带水,我去下糖水店。”
许翊不疑有他,朝他做了个“ok”的手势,继续球场争霸,挥洒汗水。
店内无人光顾,风扇嘎吱嘎吱转着,晏清趁着难得的清闲,掏出专业作业演算起来,无比认真,连挂在门口的风铃响了都没听见。
忽然,有人敲了敲柜面。
晏清迅速抬眼,与席择城自上而下的目光相撞,眸光颤了颤。
“一杯西瓜汁。”席择城刚运动完,额角布满细汗,说话时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晏清感觉那热气好像扑到了他脸上,脸顿时发烫,起身手忙脚乱地给他榨了一杯西瓜汁,回头看见席择城正低着头,好像在看他的作业。
晏清慌乱地把西瓜汁递过去,想要收起作业,却被一根手指摁住了,抽不动。
席择城说:“有道题错了。”
“哪道?”晏清听言,上进心激起,忘了窘迫。
席择城轻轻点了点本子上的题目:“在途物资是20000。”
晏清的视线在席择城修长的手指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看到题目,其实这道题他不太会。
“那该怎么做?”晏清虚心求教,不过没抱着席择城会教他的希望。
毕竟席择城在他们学院可是出了名的冷漠和不近人情,但这也不能怪人家,出身豪门世家,外表优越,本身各方面又极其优秀,一开学就作为学生代表在新生大会上演讲,让原本没听说过他的人都知道他了,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更有人挖出了他的家庭背景和各种事迹,使得他的大名在整个学校都如雷贯耳,确实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席择城就是天上月,高高在上,试图摘月的人五无一不摔得粉身碎骨,晏清有自知之明,从不以可以与席择城接触而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