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木艰难开口道:“……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他刚说完,楼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的病房被人推开,医生啧了一声说:“病人需要休息,谁允许你们大晚上来闹的?”
“抱歉。”领头的保镖鞠了个躬,说,“姚家少爷姚玉安失踪了,现在生死不明,我们尽量小声点。”
医生看见了保镖身后的人,立马笑了起来,也鞠了个躬说:“那你们慢慢找,不要影响病人休息就好。”
等医生一行人离开,保镖们将目光投向了躺在窗边病床上的人,他们走一步,许青木的心跳一下,直到完全四目相对,许青木眼神丝毫不畏惧,坦荡地跟人对视。
不是霍如临,那更不用怕了。许青木暗暗松了一口气。
僵持了几秒,保镖说:“霍先生,不是姚先生。”
霍如临也来了?!
许青木忍不住想吞咽口水,但嘴里太干了,满嘴血味。
“是吗?”
霍如临说着,一步一步沉稳地朝许青木走来。
许青木在这漫长又急迫的几秒内,仔细过了一遍细节——避开监控,用路边的碎玻璃挖掉了被标记的假腺体,登记的是许青木的名字,□□也确实能刷出来,户口册上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姚玉安接到了他的电话,六个小时之内足够他坐私人飞机回京城,只是他为什么还不打电话过来,快点……快点……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记忆里模糊的轮廓有了清晰的弧线,再一步,最后一步——
突然,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霍如临站住脚,拿出手机一看,是姚玉安的父亲姚松涛的电话。
“爸,怎么了?”
那头响起一个姚玉安母亲的声音:“怎么了?你对玉安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从今早回来到现在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我趴在门上听,还能听见他在哭!霍如临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们霍家,我不怕鱼死网破!我就这一个儿子,你们霍家别逼我……”
“对不起。”
霍如临诚恳道歉,“是我的错,我现在就过来。”
许青木悬着的心将将落地,他听到往外撤离的脚步声,这才慢慢转过头来,谁想正对上霍如临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
“……”
许青木没说话,镇定自若地看着他,抓着床单的手心完全被汗浸透了,忽上忽下的心让他呼吸艰难,但他仍然波澜不惊,望着霍如临的黑眸,任由他将自己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
霍如临也没说话,他没闻见自己的信息素,但这张脸似乎就是那张模糊的脸的清晰版,直觉如此,可是没有信息素的气味,这让他又开始动摇起来,也许他多想了。
可那张脸究竟怎么回事?霍如临的思绪又乱作了一团。
“霍先生。”
门口的人叫了一声,霍如临后退了一步,不情愿地又看了一遍许青木苍白的脸,这才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许青木才开始大喘气,吊瓶里的针水此刻似乎才恢复正常流速,即使他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压迫,但刚刚那几分钟,他实实在在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放在枕边的手机震了震,许青木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姚玉安,他问他手术做得怎么样,是否平安。
许青木摁住语音键说话,转成文字发过去,姚玉安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说让他不要担心好好养伤,接下来他来搞定。
两人聊了一会儿,没多久他家佣人就给他报了信,说霍如临到了。
他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底下那人英俊挺拔,明明比他和许青木都小,但似乎更加成熟稳重,每次见似乎都更帅了些,帅是帅,但怎样都比上他的心上人。
很快门外就传来爸妈的敲门声,姚玉安说不见就是不见,怎样都不肯开门。
“爸,妈,这是我和玉安的私事,我们自己解决,我跟他说吧。”
姚家父母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霍如临从道歉到现在来到家里,一直都彬彬有礼,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双方都好。
等二人离开,霍如临站在门口,头抵着门框说:“你在气我不遵守约定,还是临时改约定?无论哪个,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许青木听着手机那头的认错,艰难地用一只手打字,姚玉安看着许青木发来的消息,酝酿了一下,带着哭腔复述:“我以为你是君子,但你不仅不尊重我,还欺骗我,我现在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姚玉安声音和许青木声音有八成像,现在掺着颤音,又隔着墙,霍如临根本听不出来。一听姚玉安的哭诉,霍如临神色有些慌张,他拍了拍门,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以后我会遵从你的意愿,不再强迫你,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我保证。你别哭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不。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
霍如临手指蜷缩起来,问:“……多久?”
医生来查看许青木伤口,许青木要回复医生的话,他暂时放下了手机,没有回复。
姚玉安想许青木也许在计算什么时候能出院,他也不说话,静静等消息。
只有门外的霍如临心急如焚,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一个星期?”
没有回复。
“两个星期?”
里面鸦雀无声。
“半个月?”
一分钟过去,还是没声音。他不免慌张起来,“一个月吗?好……两个月也好,你只要说话,我都答应你。”
霍如临的心此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着,想要肆无忌惮地狂跳,又怕被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