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赚的钱,都寄回乡下了,”老爷子说:“去年他家老二,过续了一个儿子给他大哥,这算是了了老于的一个心结,那天啊,这老小子可是大哭了一场。”
江明月静静地听她爷说话,人得有后啊,她大伯也分别过继了两个儿子出去,一个给她三叔当儿子,一个给她四叔当儿子。
老爷子今天话出奇的多,走了一路,老人家就说了一路,说他那几个老兄弟,说种田,说乡下的家长里短。老爷子说到最后,江明月觉着不对了,她爷这是故意在找话跟她说吗?
她爷竟然在跟她说,牛生崽的事了!
大雨这时渐渐的停了,等祖孙俩到了家门口,雨过天晴,天边还挂上了一道彩虹。
“哎呀,”门人看见老爷子和江明月一起回来,这位是原地跳起来,喊着老太爷回来了,就往府里跑了。
另几个门人,一起跑下台阶,迎到了祖孙俩的跟前。
老太爷冲门人们摆一摆手,说:“都回去。”
几个门人都没敢往江明月那里看,二小姐为什么会跟老太爷一起出现,这个他们谁敢问?
“屿哥儿和岘哥儿呢?”老爷子也问江屿和江岘。
一个门人忙就道:“二位少爷这会儿还没起。”
“哼,”老爷子哼一声,一边往台阶上走,一边跟江明月道:“还是你孝顺,知道出门找找我,那两个小子,唉,一个也指望不上。”
莫名让两个弟弟挨了骂,江明月有些心虚。
门人们则心里犯嘀咕,二小姐是什么时候出门的?从哪扇小门出去的?不然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啊。
老爷子领着江明月往正院走,嘴里又跟江明月念叨起了,后花园的老柿子树,说那颗老树得压肥了,不然来年结的柿子就不甜了。
说着来年,老爷子扭头看了江明月一眼,小声道:“来年你这丫头就不在家里了,等你奶做好了柿饼,让人给你送去。”
老爷子说到这里,就伤感起来,来年,这家里就又少一个人了,他舍不得啊。
江明月拉一下老爷子的袖口,低低地喊一声:“爷。”
这娇滴滴的一声喊,老爷子心又疼一下,姑娘家大了就得嫁人,成别人家的媳妇了,这他娘的是谁定的规矩哦!老爷子敢拿自己的人头担保,定下这条规矩的老祖宗,他家里一定没有女儿!
“再说这肥料吧,”老爷子收拾一下酸楚的心情,准备跟江明月再说说肥料的事。
“爷,”江明月这时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您是不是有事啊?您有话要跟我说?”
老爷子停了步,看着江明月,欲言又止,似是内心挣扎了半晌,老爷子才小声问江明月:“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被气哭的老太太
老爷子看着江明月的神情,忧心忡忡,焦虑,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江明月愣住了,她爷一个一直活得与世无争,安安静静,连话都不怎么说的人,脸上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复杂的神情哦。
老爷子:“是不是想起来了?”
江明月不动声色,说了句:“想起来了。”
“嘶,”老爷子面颊一颤,倒抽了一口气。
江明月:“……”
她还真忘了什么要紧的事吗?她忘了什么了?看她爷这样子,江明月想,这事情还不像是件好事啊。
“你们两个,”老太太这时快步迎着祖孙俩走了来,边走,老太太嘴里是一叠声地抱怨,“你们这一老一小上哪儿去了?啊,上哪儿去了?!”
老爷子就冲老太太嘘声,让老太太别说话。
可老太太是你冲她嘘声,她就能闭嘴的人?“这死丫头从来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了?”老太太的怒火先就冲着老爷子来了,“你活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你一夜不回家啊你,你是不是想急死我?你说,你是不是想急我?我死了,你自个儿过日子,没人管,你轻快了,是吧?”
“哎呀,你别……”老爷子着急说话,却说不利索。
“我别什么?”老太太怒问。
老爷子伸手把老太太拉到了一边,小声道:“那事儿,明月儿想起来了。”
老太太顿时脸色一变,扭头就看江明月,说:“想起来了?”
江明月:“……”
所以我到底忘记什么事情了?
一夜未归,这祖孙俩去哪儿了,是在一起的,还是各干各的去了,昨儿晚上这俩干了什么,这些对老太太而言都不重要了。老太太一把拽住江明月的手,将她这孙女儿一路拽进了正院的堂屋里。
“坐下,”老太太将江明月推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老爷子在门外脱了蓑衣,随手往地上一扔,就也进了堂屋,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老俩口也不坐,就站在江明月的跟前,两双眼睛都盯着江明月,老爷子神情焦虑,老太太则是惊疑不定。
江明月紧张中,看她爷她奶的这个阵仗,她以前还真干过什么要命的大事?她以前就杀过人,放过火了?
“这,这怎么就想起来了?”老太太急声问。
江明月:“呃,就这么想起来的。”
“你”老太太盯着江明月,“你不是在唬你奶吧?”
“她昨晚上跑去涂山王府了,你孙女儿不唬人,她是直接动手的,”老爷子这时说了句。
老太太往后退了一步,站定后看着江明月说:“你去涂山王府干什么?你去杀世子爷了?”
自家老太太想都不想,就说自己是去杀赵凌霄了,对了,江明月想,她爷也相信她是去涂山王府杀人的。这么看来,江明月挑一下眉,她以前还真杀过人啊,她杀谁了?这种事她也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