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离开这场梦。”
应知离声音沙哑。
他心中浮过一丝悔意,只是离开须臾,没留心,怎么就让她,不小心迷失在了他人的噩梦里?
“有个裴家人,不慎在梦里吐露了心声。”
“他们这几日在百戏楼苦苦追寻的,亦是听命灯。”
应知离不动声色地咽下口中一抹腥甜,说道。
“你想找的听命灯,或许一直都在小烛手里。”
其实他说了一句谎言。
那个裴家人,并非是不慎袒露的心声。
而是他去了那个人的梦里,对那场梦动了手脚,诱导着那个人,说出了这句真相。
以梦境套话,听起来轻松无比。
可万事万物总有代价。
他作为行走梦境的妖兽,亦会受到天地法则约束与限制,一旦违背,必受反噬。
其中包括,不得以梦境,强行控制人类意识。
应知离神情愈发苍白,满嘴血沫,冷汗早就浸透衣衫,无法遏制的疼痛锥进身体,刀一样寒凉,每时每刻都在钝割着他的精神。
可他什么都没说,也没露出半点破绽。
他只是平静地,承受了一切反噬。
湮没掩埋
站得远,心神不宁,祈清和没能察觉到应知离面色上的异常。
她在想,她答应了他,不去探寻那段斩妖封煞的过往,可是,她好像还是瞥见了过往的一角,在不记得的时光里,自己无意中害了多少人?
她明明,明明应该是个医者。
济世救人,才是她应当去做的,而不是像个地狱修罗般,一身狠戾煞气,持剑蹚血,只知杀伐。
见她久久未应,站在梦境尽头的应知离又重复了一遍,轻声道。
“我带你离开。”
祈清和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这处梦境的,她只是一步一步跟在应知离身后,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如果记忆越查,发现自己犯下的杀孽越多,该怎么办?
距离她死亡早已过了五百余年,一切时过境迁,因果遗憾,早被湮没掩埋。
连想还清弥补,都不知道该找谁。
“可如果没有你。”应知离压下喉间涌上来的血腥,一字一句尽量说得平稳,“凶兽不会被镇压,四海动荡,也不会在短短百年内,能得以平息。”
反噬所造成的疼痛从骨缝蔓延,狠狠扎入血肉,让他神智恍惚。
应知离攥紧了不自觉颤抖的指尖,疼是可以挨过去的,只需要忍一忍,比起疼,他更多的是害怕。
他怕祈清和的悲悯仁慈,终究会化作一柄双刃利剑,反伤了她自己。
而他没有一点办法。
祈清和从梦境中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