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诸事可谓顺风顺水,她一心扑在朝堂,现下被打得措手不及。
沈缇意又小幅度地一摇头,借此镇定心绪。
“公主,怎么了?”祝续玖见她反常地闭口不言,有些奇异。
“此人十分难缠,若任由他日渐壮大,必然埋下祸根。”沈缇意回道。
祝续玖微不可察地转动眼珠,借着身量的优势,得以俯视近在咫尺的帝姬。
是什么人,才会让她露出这般神色?
无论是与魏礼群叫板,还是奉命得罪朝臣,到底是天纵奇才,金枝玉叶,这女子会迷茫,也会头疼,但不管怎样,都不曾惊惧。
在先生口中,陈敬尤此人与余谨等起义军首领并无不同,这令他更好奇,陈敬尤和沈缇意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
祝续玖回到自己的住处,没有为梳洗就寝着急。
他从袖袋中取出一封信,将信纸展开。
其上只有五个字,读起来有些没头没尾:“人于八月生。”
祝续玖用指尖轻轻在信纸上勾画——前三个字自上而下相连,正好是“余”,后两字合并,便是“胜”。
余胜,意为余谨大胜,梁朝军队溃败。
信纸在烛火下化为灰烬,烛光照亮了祝续玖的眉目,还有他眼中浓厚的谋算。
即使他并未追随余谨,也费了一番心思留意这方起义军。
不论日后是敌是友,多一分了解,就多一份筹码。
被他安插在余谨军中的一小支队伍,已然成为了他的眼睛。
这是余谨自封“楚王”以来,与大梁的第二次交手。
头一次勉强胜出,尚且能用外强中干掩饰,第二次交战,为了安定民心,大梁不得已蒙蔽了它的子民。
从不久前的湘楚灾情开始,梁朝的弱势便渐露苗头,纵观前朝,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的先例比比皆是,梁朝的湮灭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苦了大厦将倾下拼命挣扎的万千生灵。
沈缇意,这就是你苦苦经营换来的结果吗?
如果可以,祝续玖想,他一定要问出这一句。
月上林梢,沈缇意房中幽静,只能听见她发出的轻浅呼吸声。
从她拧紧的眉头来看,她睡得并不好。
沈缇意回到了及笄礼的那天,不过,是前世的及笄礼。
那时,她远没有如今这般,被逼得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活在大梁强盛的外表下,活在皇室的荣耀下,称得上无忧无虑。
及笄后沈璩便将物色公主夫婿提上了日程,很快为她指了婚。
沈缇意心无所属,没有想嫁的人,也没有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