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暮云找钥匙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几个守卫去各个地方报信,所以守卫也不着急,问着暮云后面的安排。
这院子虽然算不上简陋,但是相比莫家庄也是有些普通了,看着暮云的样子也不像是丞相府的千金,居然连身边伺候的人也没有。
就算是陇乡那几个田庄管事的夫人,恐怕也没有暮云这么不讲究的。
领头的守卫在心里思考着,想着待会儿得把这件事同莫休汇报一下。
“不用麻烦,我已经疲惫的很了,等明日寄出了书信,家中自然会想办法派人过来。我今日疲惫的很,就劳烦几位替我守好院门了,等舅父收到了消息,定要深谢大人今日的恩情。”
“不敢不敢,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称不上这样的说法,暮云姑娘太过客气了。”
那人低着头回复道,暮云也没有多话,蔫蔫地打开了房门。见暮云这幅样子,那几个守卫也不敢多说什么,低声安排着今夜的值守安排,等待莫休的命令。
还有那些即将到来的“客人”。
果不其然,暮云才进房门没多久,就在远处跑来一帮官差,个个都气喘吁吁的,看见他们连忙加快了步伐,讨好地堆起了笑脸。
“大人,这位大人,我们是衙门来的,不知道大人是护送哪家姑娘,连夜送到这可是有什么难处?”
门外传来他们低声交谈的声音,不过那些应酬通知的事已经与暮云无关,她直直地躺在硬硬的木床上,还有些怀念自己那个被烧掉的小院子。
她闭上眼睛也躺了没多久,感觉时间也过得差不多了,再这么下去等到天亮了恐怕不好交代。暮云坐起身,不敢再拖延下去,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的东西,碰了碰书架上的某处机关,从暗门里走了出去。
不枉她费了这么多力气与口舌,这可比在墙上翻来翻去来得还要轻松隐蔽。
已经来到屋外彻底逃脱那几人监视的暮云松了口气,顾不上困意,强撑着朝记忆中的路线小步走去,一路上东张西望的,生怕被人撞见。
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见了那棵槐树,暮云揉了揉脸,轻轻叩开了门。
里面的人好像并没有休息,很快就传来走动的声响。
“哪位?”
那人的声音从门的另一边传来,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暮云并没有隐瞒自己身份的打算,往左右看了看,凑到门边低声道:“可是宋起祜宋公子?我是宛城的那位,想来二麻今日已经同您说了我的事,不知可否一叙。”
门后面的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犹豫一般,最后还是打开了门,同正打算再次敲门的暮云打了个照面。
暮云收回了自己的手,冲面前这个有些脸熟的男人笑了笑。
这位正是之前在花灯会上见到的那位闹事青年,宋起祜。
“我就是宋起祜,姑娘还是进来说话吧。虽然天色已晚,不过难免会有些行人在路上,被撞见可就不好了。”
宋起祜和当初见面的时候大不相同,少了几分锐气与愤慨,整个人平静镇定,好像只是一个斯文的书生一般。
暮云没有推辞,连忙跟着走了进来,帮宋起祜带上了门。
“暮云姑娘如果是想说当时在陈守田家中说的那番话的话,就不用费这些口舌了。不管真假,陇乡那帮乡民都冒不起这个险,姑娘还是另寻方法吧。”
暮云还没来得及开口,宋起祜就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自顾自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暮云。
暮云本来也没打算同宋起祜重复那些大胆的话,她对着宋起祜抬了抬嘴角,问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先生可知道我在宛城发生的事?”
宋起祜哼笑了一声:“哪件?是姑娘为了逃婚跑到大街上装疯卖傻说些狂悖之言,还是姑娘在公堂上辩斥那位石大人,最后被一道圣旨救下?要是姑娘想拿这些东西证明你的与众不同,那大可不必,时间紧迫,要是天亮了被人发现,姑娘和我恐怕都要遭殃,还是别说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了。”
果然同她猜想的一样。
暮云没有宋起祜想象中的气恼与惊讶,反而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宋起祜莫名有些不爽,直起身好奇地打量着她。
“先生知道的不少,那先生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看着睁大眼睛站起身的宋起祜,暮云笑了笑,仿佛已经预见了后面的结局。
叛国
“所以,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听完暮云的话,宋起祜挑了挑眉,又坐了回去。
之前听她那么笃定的语气,还以为是那个混蛋又来耍他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场闹剧。
见宋起祜莫名其妙又平静下来的表情,暮云有些迟疑,担心自己说错了什么露了馅。她打起精神,继续和宋起祜完善着自己的谎话。
“我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替死鬼,真正的暮云另有其人。我知道了这么多秘辛,是江大人好心才把我放到了陇乡,结果没想到意外知道了这么多事。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除了来找你以外我想不到任何方法,我希望可以留在陇乡,以我自己的名义。”
宋起祜笑了笑,又坐了回去,没想到暮云会以这么一个身份来劝他,也没想到这位本以为深藏不漏的小姐居然会用这么没有意义又危险的小伎俩。
宋起祜没有说话,暮云自顾自地往下说着:“我当时和福蛋他们说的并不是谎话。陇乡这里,光是打倒几个贪官败类是没有用的,这么多的油水,这么多可以敛财的机会,走了钱一成还会有钱二成钱三成,难道把希望寄托在官员的品性上吗?不如找到这一切的根源,先生,制度的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