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重始终维持着平和:“你说我罪有应得,我没有异议。我只是在解释为什么不逃,这身体逃不了多远。”
谢欺花盯着他的假肢。
“你会被执行死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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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的。”他说,“但你还有事要问我,不是么?关于李尽蓝的事,不然我拿什么筹码和你聊?快些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李尽蓝正往这边赶来。”
谢欺花略微思索,抛出第一个问题:“我想问你,你是为了争夺家产才陷害其余四兄弟,还是因为你生母?”
“你的问题似乎和李尽蓝无关吶。”李映重仍然解答,“都有吧,不过在我的生母去世前,我没想过做什么。但她死后,我感到很孤单,后知后觉自己深爱她。这份爱不是孩子对一个母亲的爱,如果要类比,李尽蓝对于你的爱?我想这是最合适不过的。”
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她不认为能够类比。
他所谓仇恨的根源,是他对他的生母产生了畸形的爱,并且仇恨当初那个抛弃她远走高飞的李家男人。这不仅仅是一个孩子对失职的父亲的仇恨,也是一个男人对情人被辜负的怨怼。
“所以你想报复的其实是你生父?”
“没有,我也嫉妒李家其余子嗣。”
“当我和我母亲居住在狭小的阁楼里的时候,他们却在豪华庄园里生活。那种美好的生活,他们和他们的母亲过了半辈子,我和我母亲呢?我一定要报复他们,即便他们没做什么。”
他把丑恶的情绪全然揭露。
他永永远远地活在阁楼里。
这一点莫名像某人。
她的背后冒出冷汗。
谢欺花:“那你谋杀李封光的时候,有想过会遭到他儿子的报复么?”
“人不会在意被踩在脚下的东西。”李映重抬起眼,“害过的每个人的孩子、孩子的孩子,什么都要忌惮,那也走不了太远。一个殚精竭虑的人往往容易看得太远,却被脚下绊住。”
“不过追悔莫及是无用的,技不如人就是要承认。”他以极幽微的语气,“但你对我的厌恶,其实也等同于你对李尽蓝的厌恶,你不觉得他和我很像么?同样的情结,同样的城府。”
扯淡。
“你不信我?”他叹息。
“你挑拨离间得太明显。”
“我若挑拨的都是真话?李尽蓝能斗得赢我,你以为他用的全部都是上流的手段?你以为他干净着,他手底下的人也是干净的?就说文森佐,呵,你以为他真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保镖?他为什么独得李尽蓝的信赖?他为李尽蓝卖命啊,他脸上的疤怎么来的你知道么?那起车祸废了我一条腿,而李纭的父亲是他推出来的替死鬼,如果有人追究,只会追究到他头上。”
李映重语速太快,话语落点很跳脱,让谢欺花云里雾里。其实李映重已经尽可能阐明了,但他的时间实在捉襟见肘,他需要尽可能去揭发李尽蓝:
“我说这些你肯定听不懂,事实上,我和很多人说,他们都觉得我疯了!就像当初其余兄弟说我残害他们,我父亲也觉得他们胡诌,其实不是的!李尽蓝才是把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的魔鬼……比他出国更早!……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