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去魔都的火车票是上午九点多的,刘晓红和爸爸、妈妈还是一大早就起来收拾,然后挎着水壶、带着一大包吃的,去赶到火车站的公交车。现在人都穷,去哪里都是自带干粮,尽量少花钱。
还好时间早,公交车上的人不多,不然估计要被挤成肉饼。一家三口挤上车,刘晓红被刘大军抱在怀里,为了避免尴尬,只能继续睡。
一路上,刘晓红基本上都是被刘大军抱着的,直到上了火车,才被放下来。三个人两张票,刘晓红被两个人夹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尴尬要死。
对面也来了三个人,一个干部模样大叔,穿着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一对夫妻,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估计睡着了,被女的抱上车的。
火车上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吵,烟味、酒味、汗味、臭袜子夹在一起,这酸爽,刘晓红有些头疼,暗暗祈祷能赶快车。
终于车了,车厢那头又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拎着一个蛇皮袋,一边走,袋子里有鸡屎味飘过来,乘客的抱怨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刘晓红(os):“天哪,人就算了,怎么还要跟家禽坐一起?老天爷保佑,希望那个人的座位不会在他们旁边。”
拎着鸡的人离他们越近,刘晓红有些绝望了。突然那个人停下来脚步,和一个坐在走廊的年轻人吵了一起来。
年轻人:“谁让你袋子增到我衣服上的,你看你弄嘞啥?我这是刚买的羽绒服,头一回上身,你得赔我。”
刘晓红(os):“羽绒服,现在就有羽绒服了吗?果然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大妈:“谁叫你胳膊伸那么长的?活该。”
年轻人:“我跟我朋友说话呢,伸长点怎么啦?你要过去,怎么不知道说一声啊?”
大妈:“谁说我没说,我明明说了啊,是你自己耳朵聋了,没听见。碰到了还能怪我啊?我还没说你吓到我鸡了呢。”
年轻人朋友:“你怎么说话呢?说谁聋了……”
那边吵得热火朝天,半个车厢的人都站起来看热闹。一时间,整个车厢更热闹了,小孩的哭闹声,大人的劝架声,吵架声,打牌声整得人想崩溃。对面那个孩子倒是睡得很香,一动不动,一点想醒的意思都没有。
刘晓红(os):“不对,这个孩子肯定有问题,睡的这么沉,不会是被下药了吧?自己这不会是碰到老拐子了吧?”
前世刘晓红的闺女,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当然知道,这么大噪音,孩子早该被吵醒了。再仔细一看,夫妻两人穿的都很寻常,不像是多有钱的样子,但是孩子的衣服很新,而且是件羽绒服。
一般人可能不认识孩子身上的衣服,但是世纪回来的刘晓红不可能认错的,那就是一件羽绒服。在这个刚刚兴起羽绒服的年代,这件衣服绝对不便宜,绝对不是对面这对夫妻能够买的起的。刘晓红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害怕说错了话,惊醒了对方。
突然一个女人的抱怨声响起:“你这个小孩,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尿尿了,跟妈妈说。你咋又不知道说?带出来的两条裤子都叫你尿的水淌,你叫我上哪找干净嘞裤子给你换?”
刘晓红灵机一动,凑到刘大军的耳边:“爸爸,我想尿尿。”
刘大军:“让你妈妈带你去。”说着,刘大军冲着媳妇使了个眼色。
王光英正要抱起闺女,没成想刘晓红紧紧抱住丈夫的胳膊:“不嘛,我不要妈妈,我要你带我去。”
刘大军没办法,出门在外,又不能打孩子,只能跟媳妇说一声,抱着孩子,往两节车厢的相接处走去。
刘晓红顾不得尴尬,紧紧搂着刘大军的脖子,凑在他的耳边说:“爸爸,对面那个阿姨,抱着的小弟弟,怎么那么乖?别的小孩都在那哭,就他一个,不哭也不闹的。”
刘大军猛地一怔,条件反射的就要回头。闺女搂着他的胳膊一使劲,又说:“不要回头,她旁边那个叔叔看着我们呢。”
刘大军摸了摸闺女儿头,安抚道:“没事,我们回去拿纸,就说你要拉屎。”
刘晓红皱了皱鼻子,不好意思的趴在他的身上,似乎被训了一样。刘大军抱着她回到座位旁:“媳妇,报纸给我拽点,恁闺女要拉屎。”
王光英斜了闺女一眼,抱怨道:“你都多大了?怎么也不知道早说?”
说完,把纸递给丈夫,又补了一句:“早去早回啊,一会座位再叫人家占了。”
刘大军接过纸,随口应了一句,又抱着闺女走回去了。一开始因为心里有事,没注意,刚刚特意留心看了一下,对面那两口子带着的孩子确实有问题。小孩身上那衣服他在科长家儿子身上见过,说是羽绒服,一件好几百呢。那两口子,一看就不像个有钱人,再惯孩子,也绝对舍不得买。
刘大军带着闺女,来到另一个车厢,找到乘警,轻声说:“同志,我怀疑坐在我对面的那个人是人贩子。”
乘警:“你确定?”
刘大军:“对……”刘大军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临了,又补了一句:“是我闺女先现的,她说,孩子一直没哭。刚刚那车厢有几个人在吵架,很吵,正常情况下孩子早应该被吵醒了,但是那小孩睡得特别死。”
乘警的脸更严肃了:“你们票带了吗?坐在几号座位?”
刘大军把兜里的车票递给乘警,说:“我媳妇还在位置上坐着呢,我们是出来上厕所的。”刘大军又和他们仔细说了一下王光英的样貌、衣着、名字。
乘警:“行,你带着孩子去吧,不要声张,剩下的我们来处理。”
刘大军:“好。”
父女俩人就像说好的一样,去了一趟厕所,正穿过走道往回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定睛一看,正是坐在自己的女的。
刘晓红:“爸爸,快,人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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