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似乎是通人性的,当下就停住了蹄步,站在原地。
陆沉舟把脸撇到另一边,肩膀止不住抖动。
过了好一会儿,苔子才闷不吭得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了回去。
大概是觉得丢人,一路上都没说话。
晚间宿在一家农舍,农舍主人是一对老夫妇。
陆沉舟给了两个钱,两个老人千恩万谢得收了,忙里忙外准备床铺和吃食。
吃饭的时候,苔子扒了一口就放下筷子,皱眉道:“这是什么呀?”
“糙米饭,炒地瓜叶。”陆沉舟瞟了他一眼回答道。
这已经是两位老人能拿出来的最好的待客食物了。
苔子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说:“我不想吃这个。”
陆沉舟笑了:“你还挺娇气,这离京城还近,再往西走走,连这个都没有。”
苔子:“有客栈不住,有食肆不进,你非要找这种苦头吃。”
陆沉舟:“有些人是该知道一下人间疾苦了。”
苔子不语。
老人家里房屋不多,只能收拾出来了一间屋子。
两人夜里歇在一张床上,苔子翻来覆去一直折腾,嘴里还嘟囔,说床太硬。
陆沉舟闭着眼,睡得倒是极安稳的。
农舍安静,月光透过木窗洒进来,像给屋里注满了清凉的水。苔子闻着草木香,没多大会儿也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苔子突然尖叫一声。
陆沉舟起身掌灯一看,这人正坐在床上抹眼泪,哭唧唧的,一张白生生的小脸通红,眼睛湿漉漉。
陆沉舟举着灯回到床边,问:“怎么了?”
苔子捂住耳朵,哭着说:“我耳朵疼。”
陆沉舟扒开他的手看了一眼,白白嫩嫩的耳朵上有一个小小的齿印,正往外冒血珠。
心里有了数,拿茶水给他洗了洗耳朵。
苔子问:“怎么流血了?”
陆沉舟看他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叹了口气,说:“耗子咬的。”
苔子一听,浑身汗毛直立,哇得一声从被窝里跳出来,整个人挂在陆沉舟身上。还在不停东张西望,问:“它还在吗?它走了吗?”
陆沉舟把他从身上薅下来,说:“怎么的?你还找它出来谈心啊?”
当晚苔子说什么也不睡了,抱着膝盖坐到了天亮。
到了第二天上路,他整个人坐在牛车上蔫蔫的。本来就是头一次离家,吃不好,睡不好,还被耗子咬。
陆沉舟大发慈悲,晚上找了家客栈。
可是到了客栈,苔子还是不敢睡,怕有耗子再出来咬他耳朵,啃他手指头。于是又睁着眼,生生熬了一夜。
他竟觉得自己没露馅
第二天一大早,陆沉舟带着苔子去了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