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袖用手点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女人忽地睁开双眸,似乎还没醒梦,妩媚的双眸中还透露着一丝茫然,定定地盯了她片刻。
心跳一震,随即快了起来。
像是细小的雨打芭蕉。
柳寻芹对于人躯相当熟悉,加上修为高深,因而下意识听得分明,不过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人若是被唤醒,而不是自然醒来,心跳加快,此般反应是常态。这是自远古留存下来的一种本能罢了。
不过越长歌的心跳似乎有些越跳越快的趋势。
柳寻芹沉默地看着床榻上的越大美人半梦半醒——她在凝视了她半晌以后,面上出现一分显而易见的讶然,再是化为了嗔怪,立马抚上肩头的衣物,仿佛见了登徒子似的:“不可以。”
“……”
柳寻芹有时真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头装着些什么污浊混沌的东西。
她决定不多废话,轻抬手腕,作了个手势。下一瞬那床被褥便能腾空而起。
床上的女人则反应迅速起来,像是被冷水泼了般地清明,她一把用腿夹住被褥,抗议道:“再睡一小会儿。”
那自然是——
不成的。
“啊!!疼,住手啊你你你!”
越长老往日在黄钟峰上嚣张惯了,一时忘记了谁才是师姐。也忘了灵素峰上的这位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哪怕是外界流传毫无缚鸡之力的医修,柳寻芹也足足长了她一些修为。而在高阶修士的打斗之中,寸涨寸金。
况且医修一个个温婉柔和,不擅打斗的刻板印象,向来只是一句空话。
……至少面前这位成天垮着个冷脸的医仙大人不是。
她好凶。
大清早上,被狠狠修理了一顿的越长歌含泪走出房门,竟已意外地穿戴整齐。
她抚着方才差点被分筋错骨的手腕,顶着清晨一片蒙蒙的冷雾,悲从中来,简直要流下悔恨的泪水。
自古而言弱者抽刀向更弱者——待到本座卧薪尝胆地堵上这窟窿,定将陈跃然那小兔崽子徒弟大卸八块,罚她做五百年苦役。
9
灵素峰的一间丹房内。
“你知道么。”
柳寻芹往丹炉内烧了一把火,盯着那火焰徐徐绽开,她一面从容地炼丹,精确地揪起一撮药粉,仔细称量着,一面不忘训着某人:“我上一次看见打坐都能睡着的,还是筑基期的弟子。”
越长歌此刻正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用石杵碾着晒干的灵药,神情乖巧得像个新入门的弟子。
不过她手上无甚力气,碾得轻飘又柔弱,俨然是困得很,正想要停下来打个呵欠,抬眸一瞅见师姐的眼神——
算了,憋回去。
“偏见。隔壁的云大长老每日甚至睡到日上三竿起,你怎的不说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柳寻芹微抬眼睫:“都挺没救的,何必比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