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歌将纳戒戴好,浅吸了一口气,从花海中穿过。
现在时辰还早,天都没亮。
这会儿她不能直接去灵素峰,身为长老,还得参加一下太初境例行的晨会。
太初境历来有这个规矩,早晨将在于主峰春秋殿内,召开长老集会,共商宗门大事。
也不是每天都有大事要讨论,几乎剩下一半的时候,几张老面孔都是在喝茶闲聊。
这种闲聊的机遇,不甘寂寞的越长歌阁下——肯定是会出席的。
况且多多参与也很有些好处。
至少若是碰上难关,找小掌门多要点俸禄,开口就理直气壮了很多。
主峰地盘最大,山花也开了。
红艳艳的,花团锦簇,很有生机。
越长歌乘着一片云过去,盯着满山花色看,以往她会很喜欢这样浮华又热闹的场面。而今日,却缺了一些赏玩的兴致。
今日比较特别,待会儿晨会结束以后,她还得拦着柳寻芹,蹭上她的灵素峰。
还债是一个方面,其实她——
其实……
不管了。反正是她尊贵的医仙大人先开口的。
柳寻芹很少食言。
应该不会拒绝。
应该?
这种莫名的如蔓草丛生的想法盘亘在心间,以至于她和小掌门打招呼时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坐在了自己惯常的座位上,等着其他长老来齐,一时春秋殿内寂静下来。
“在想什么?”
先是嗅到了一阵浅淡的香,然后是瓷杯搁碰木桌,窸窸窣窣倒水的声响。
越长歌目光微挪,瞧见了女人白皙手腕上带着的红玉镯子。
此乃她又一个师姐,云舒尘。
云舒尘住在半年飘雪的鹤衣峰,曾经多以体弱抱恙的由头缺席。前些年,她唯一一个徒弟卿舟雪也混上了长老之位,此后一峰二主,其中缘由甚是复杂,一时很难说清。
不过这晨会,一般是卿舟雪来的。
“呀,您来了。”
越长歌奇道:“那么可爱的卿小师侄哪去了?”
“在教训她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一时很难脱身。”云舒尘优雅地喝着茶,抬眸一瞥,却盯了她许久。
久得实在过分了些。
越长歌不由得微微后仰,蹙眉瞥了回去,“本座虽然生得国色天香,也经不得这般露骨的目光。”
云师姐还是温温柔柔的老样子,她挪开眼神,不紧不慢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妹还是把心事都写在脸上,一点长进都没有。”
“和柳寻芹有关?”
越长歌一愣,掩下眸中惊异,她情不自禁地拿指尖抚了下面颊,“真有这般明显……我脸上写着有字?”
“方才见你隐约蹙眉,心不在焉。”云舒尘将茶杯放下,意味深长道:“我坐在你旁边,你却来不及反应,目光若有若无,总是盯着柳寻芹惯常的位子瞧——哪怕她还没来。如何?”
越长歌又忍不住瞪她一眼,察言观色的女人最讨厌了。
然而云长老的兴致已起,甚至微微凑过来了一点:“她怎么你了?你又怎么她了?”
这话听着好生诡异。
越长歌没了辙,倚在靠背上,慵懒地拖着语调:“……我能怎么她?她看起来也不想怎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