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女娘在纸上栩栩如生,正对着画外的云舒嫣然巧笑,眉目中尽是?小?狐狸一般的调皮之色。
他画的,正是?赵婉。
极少有人?知晓这位元京第一大?纨绔,竟然在画工上亦天赋卓绝。
“来人?。”待画纸上的墨迹稍稍干涸,云舒唤来亲随,吩咐道,“将之送至军师手中。”
“是?。”那亲随郑重应道,
117入宫
春来雨急,柳花七零八落。
一夜之?间,元京的春意被风雨吹打得仓皇离去,竟是一场倒春寒倏忽间来临。
别院中,云舒在满地零落的细白花骨朵间阖目养神,手指放松地落在身边,不时?敲击三两下,端的是一副元京风月无边的世家郎君模样。
不远处的戏台上,有伶人执琵琶咿咿呀呀地唱着时兴的小调,眉目间时?喜时?愁,随着词曲的变化而变幻。
上等的灵髓香飘飘袅袅,郎君的乌发从榻边垂落在地,沾染了点点清幽的花香。
若外人瞧见,定然?会觉此乃一副人间画卷无疑了。
伶人拨弄琵琶的手白皙灵巧,轻张薄唇,嗓音一如既往地清亮而诱人,一双俏目却趁着那厢郎君闭着双目,而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
“铮——”
一弦拨偏,敲击榻边的修长手指随之?停顿。云舒猛然?睁开双目,快速往旁边一滚,而后飘然?下了榻。
伶人妙目圆瞪,见着一行?人从屋顶落下,各个儿?执着刀朝着那位俊美郎君杀去,不由得?惊叫起来,琵琶亦随即滚落在地,激起一片花瓣翻飞。
不等伶人疾步往角落退去,另有一行?人冒了出来,与前一波刺客打斗了起来。
兵器相交间,鲜血喷涌而出。云舒面不改色,随手捡起一把兵器,便将逼近之?人斩于刀下。
这些人恐怕不知,高兹的血腥气仍未散去,这位小侯爷的身手可不是他们以?为的那般属于花拳绣腿样子货,不过短短时?辰,便有不少人死于其?刀下。
刀口利落,一击即亡。
伶人双目中蓄满盈盈泪水,害怕地缩成一团,一只脚上只裹了绫袜,鞋子已于慌忙之?中被落在了远处,他捂着唇不敢再出声,唯恐被乱刀波及,将性命丢于此处。
这一波刺客到底是没能撑多久,很快便被云舒的人杀得?死的死、逃的逃。
一切归于平静后,云舒扔了手中卷了刃的刀,掏出一方素白手帕擦了擦手,颇为嫌弃这刀的质量还?不如云家军锻造的兵器。
等手下们陆续退去后,云舒低头看着满地的狼藉,目光中露出嫌恶之?色。
那嫩白的花瓣早已被踩踏得?与泥土成了一个颜色,更有些有幸未被乱足踩踏得?,因?沾染了鲜红的血迹,早不复初时?的纯洁,而显得?妖异诡谲起来。
云舒目光往远处延伸了些许,见着一把优雅殆尽的琵琶,正孤零零地落在泥水中。
他缓缓走进,微微弯身伸手拾起了那琵琶。
还?未起身,他眼?神一厉,霍然?一个转身,极为迅疾地将琵琶挡在了身前。
“吱嘎——”
琵琶的弦被猛然?撞击而断,发出极为刺耳的响声,而琵琶流畅精美的身躯之?上,正插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云舒未曾抬头,而是饶有兴致地将那柄匕首拔了出来。
却见刃尖乌黑寒芒,竟是淬了剧毒。
他唇角微勾,抬眸的瞬间,手中便是一动,匕首随之?射出,飞速钻进正慌忙试图逃窜的伶人脖颈。
一双似乎永远都?含着深深情愫的眸子中,露出了伶人此生最大的恐惧之?色,而很快,随着毒素的蔓延,那双眸子也迅速黯淡了下去。
“嗤。”云舒轻嗤一声,再不看那琵琶一眼?,利落转身而去。行?至中途,竟连沾了血迹的衣裳,也被他解下丢在了满地的花朵之?上。
院内一片安静,有下属悄然?无声地将院中狼藉收拾了个干干净净,眨眼?间,整个院子恢复如初,只不过少了那一地的落花罢了。
一连两日,或明或暗的刺杀层出不穷,云舒的衣裳亦换了又换。终于这一日,别院的大门口备了车马。
如雪中松一般的郎君肃着脸,上了马车,离开了这座填满了人命的别院,只余一株满枝鲜绿的树木,依旧在这场倒春寒中零零落落地颤抖着枝头不合时?宜的花。
这回进进宫,云舒乘坐了马车,拿着圣旨,光明正大地走了齐宣门,一路直直朝着御极殿而去。
待马车远去,二皇子带着人马奔驰而来,却仍是晚了一步,未能将云舒拦截在宫门外。
“可恶!”二皇子看着那远去的马车,恨恨地道。
这几日他派出去的人马一波接一波地折损,这云舒再边关一年,变化竟如此大,如今连他培养的死士,都?不曾让此人死在那别院中。
“进去。”二皇子冷声吩咐道,“云舒无召入宫,居心叵测,我等自当护卫父皇他老人家的安危!”
“是!”车夫立刻挥动鞭子,准备驱车直入。
谁知马车还?未成行?,便被另外一行?人给拦住了,二皇子掀开车帘一看,原本便冷肃的脸色愈发冷得?惊人。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是大哥,弟弟给大哥请安了,不知大哥着人拦在此处,可是为何?”
大皇子身材魁梧,骑在马上像一座大山一般,他看着这位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二弟,豪爽地笑道:“二弟想要作?甚,为兄便想要作?甚,只不过我瞧着二弟独自行?动,却不叫上为兄,可是不厚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