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如无奈,要说薛老太医有万般好,但只有一点很难相处,便是性子太过倔强,认准的事儿从来不肯妥协。
“好了好了,外祖,咱们先不说这些了。”庄青如哄着薛老太医道:“多日不见,我好想外祖,不如我带你去吃你最爱的烧鸡?”
“不吃。”薛老太医这次的态度异常坚决,“你休想转移话题,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今儿一是来救人的,二是来带你回去的,你一个小娘子不去家里住,跑到一个小郎君家里来蹭吃蹭喝,你……
你要气死我啊。”
想外孙女是一回事,但见外孙女赖在一个男子的家里不走又是另一回事儿。
薛老太医是先去了一趟薛家医馆再到这里来的,自然也知晓庄青如并未住在薛家,而是和陆槐等人住在一起的事儿。
要不是看在陆槐是张弃言那个老东西的学生的份上,他连看都不带看的。
这男人脑子里的几分小心思,他还不知晓吗?
就在庄青如想着该如何说服自家这个倔老头时,一道声音突然传入他们的耳畔,“她恐怕不能跟你走。”
两人一愣,庄青如迅速反应过来,三两步来到床榻旁,面露惊喜道:“陆槐,你醒了?”
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可不就是陆槐吗?
床榻上的陆槐睁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像是覆盖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面前人的样子,他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薄雾散开,庄青如那张关切又惊喜的脸落入他的眼中。
“咳咳咳咳!”他话还没说出来,咳嗽声骤然响起,咳的他浑身颤抖。
庄青如连忙上前扶起他,拍着他的后背道:“你昏迷了三天,刚刚醒来身子无力,还是不要勉强。”
“我没事。”陆槐在她的帮助下半坐起身,深邃的眸子看了她的脸好半天,缓缓道:“你又救了我一命。”
“是你命大。”庄青如话锋一转,没好气道:“你自己的身子怎么样心里没数吗?非要逞能,这新津县又不是离了你不行?”
陆槐低声笑了笑,不出意外地又咳了好几声,“好,我以后不逞能便是了。”
“这还差不多。”庄青如这次确实被吓坏了,本想继续说他几句,瞧见他浑身无力,面色惨白的样子,终究没忍心,“算了,看在你还病着的份上,这次放过你,再有下一次我便是变成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保证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绝不辜负你……
”陆槐顿了顿,继续道:“……的苦心。”
庄青如被她前半段话激得险些炸毛,听到后半段又松了一口气,嘀嘀咕咕道:“算你识相。”
“咳咳咳咳!”这次的咳嗽声换成了一个浑厚又刻意的嗓子,“你们说够了没?”
庄青如猛地回过神,僵硬地转过头,“外祖……
”
坏了,平时和陆槐说话说惯了,差点儿忘了外祖还在这里。
陆槐越过庄青如的肩膀,瞧见薛老太医黑着脸,一副“你小子是活够了”的表情看向他,他心中一动,朝他微微颔首。
薛老太医一个后仰,差点儿被气笑了。
薛老太医岂能不知陆槐早就有醒的意识了?方才他说的话不单是说给庄青如听的,也是在告诫陆槐不要瞎想,他和庄青如之间隔的太远太远。
在他的眼里,庄青如自小散漫,长大后更是懒得出去走动,除了庄青岭这个兄长很少见外男,自然容易受到外界诱惑。
而陆槐作为张弃言的学生,人品、样貌、学识样样不差,薛老太医下意识地以为庄青如被这小子勾了魂儿。
要是换个人也就算了,女大不中留,庄青如早晚有嫁人的时候,他张弃言的学生也勉强能配的上。
可是这个人是陆槐那便不行,他的身子实在太差,一个不甚便会命丧黄泉,即便是能活的长久,那先天不足带来的影响也会伴随着他一生。
庄青如嫁过去能过的好吗?薛老太医不想让外孙女小小年轻便忍受离别之苦,也不愿她为了一个男子一生困在后宅。
更不用说,她的医学天赋加上他的教导,足以将薛家的医术推向另一个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