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姣没说话,独自整理着江止的遗物。
那人的房间实在是单调,或许是因为他成了魔神的缘故,那宫殿没有一开始的华丽了,所有的弟子路过哪里的时候,都会将肮脏的东西扔到门口。
明姣面不改色的走进去,随后愣在了原地。
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来到江止的房间了,这里距离上一次见到,实在是变了太多了。
屋子里挂着的所有东西明姣都认识。
都是她之前亲手做的。
扭曲的木剑啊,丑陋的木雕啊,看不出什么东西的花卷啊,一一摆在了那墙上,和整个房间的金碧辉煌相去甚远。
但不仅仅是明姣,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江止十分爱惜这些东西。
那人离开之前,似乎将木雕轻轻的擦干净了,而后布满了阵法,不让灰尘落下。
见到这一面的时候,明姣有些难受,她叹了一口气,随后开口说:“我意已决,明日,我会召开大会,和所有人好好解释的。”
这话一出,他们不说话了,明姣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停留,而是转身走了。
第二日,明姣站在高台上,面无表情的开口说:“我知道你们怨恨江止,但如果没有江止,我们现在依旧不会赢。”
她开口,将江止是怎么与第一魔神对抗,是怎么燃烧了自己灵魂的事,一一的说了出来,全程没有添油加醋,就那么平静的说着。
弟子们听着,渐渐的低下了头。
当明姣将最后的话说完的时候,在场鸦雀无声,最后,一名弟子率先开口说道:“若是这样的话,我同意。”
一呼百应,所有的弟子都点了头。
明姣嗯了一声,没有停留,而是命人直接将东西整理好,开始下葬。
整个过程,明姣没有去看一眼。
楚重渊坐在明姣身边,轻轻的开口说道:“姣姣,很难过吗?”
明姣听到他的话,眼泪直接滚落了下来:“我在想,若是上万年前,我没有中月逢的计,是不是我们早就能将魔神镇压?就不用死这么多人了?”
“楚重渊,澜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说,他早晚会超过药王,他要治病救人,要让天地间的人都能寿终就寝。”
“陆清逢说,他会是鼎鼎有名的侠客,会将世界上所有的不公都斩于剑下。”
“御纪公主说,她想成为一个平凡人,安安静静的生活。”
“可是他们都死了。”
楚重渊抱住了明姣,轻轻的说:“姣姣,不怪你,他们未来会生活的很好的。”
明姣没说话,楚重渊说:“善良从来不是错,别说是你,任何人都不知道月逢会那般。”
明姣是崩溃的,朋友一个一个的死去,她太难过了。
楚重渊知道明姣不高兴,就一直陪在明姣身边,轻声的安慰着。
直到所有人都下葬,明姣抬起头来和楚重渊说:“我们成亲吧。”
楚重渊愣在了原地,还没等开口回答,就感受到了明姣颤抖的指尖,楚重渊瞬间明白了明姣的意思,她在害怕,怕自己也和那些人一样,慢慢的离去。
他喉咙有些干涩,随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葬礼结束,过了三五年的时间,明姣和楚重渊成亲,修真界所有人都送上了祝福。
甚至还有人将他们的经历编成了一段佳话,在人间广为流传。
成亲当天,月如席和明景焕端着酒,来到了万人墓前,喝了个酩酊大醉。
明姣收到了一个特别的礼物。
那礼物是自尘封的魔域来的,被一只注入了灵力的小鸟衔着。
是一张泛黄的信纸。
明姣将信纸展开,熟悉的字迹浮现而出。
“姣姣,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
“原谅我是一个十分自私的人,分明知道你不愿见我,也依旧固执的写了一封信。”
“我不止一次的想,为什么我们会走到如今的田地,我迟迟都得不到结果,可后来想想,都是我活该。”
“是我固执又粗心,是我弄丢了你。”
“我能想到的所有补偿,似乎都太晚了一些,所以,姣姣,我送你这山河永安吧。”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师尊,让你受了太多委屈了,庆幸的是除我之外,还有很多人爱你。”
“我不后悔将你从魔窟带出来,也不后悔堕落成魔,唯一后悔的,大概就是将你弄丢了。”
“姣姣,第一魔神死了,但我不会死,我会想尽办法出现在你身边,那时候,希望你不再恨我。”
“对了,祝你和楚重渊白头偕老。我们还会再见的。”
“江止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