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左一右,距离有极宽的几尺远。
站定,表情如面具般官方,接受摄影。
往馆门走过去的红毯路上,秦知阙的步伐放缓,两人始终并肩而行,走到媒体采访区签字,寸馨先拿的笔,写完后秦知阙接过,氛围紧张,她也顾不得看他签在哪里。
倒是双手已经被港媒塞来了话筒,采访即时开始——
“寸馨小姐,我看你跟秦先生也很般配,就不要摆出一副刚离了婚的态度,假得很真啊。”
港媒的嘴从来没放过任何人,寸馨克制住回头去看秦知阙的冲动,微笑道:“是吗,什么很假,什么很真?”
“寸馨小姐别开玩笑啦,前几日还看到你去了登记所,到底是花落谁家呢?”
比起文物展,所有人更关心的却是豪门八卦,寸馨有些失落。
这时秦知阙走了过来,微低下头去够寸馨手里的话筒,西装革履的男人眉目疏朗俊逸,有种生人勿近又纡尊降贵的客气,给面子才说一句:“今晚的文物皆由秦氏集团主持收购,自然是花落我家。”
第29奔
秦知阙的一句话将采访的重心拉回了今日的展览。
又隐隐像在回答寸馨与秦家的联姻仍然奏效,尤其是她从秦家的车下来,又由秦知阙陪同,谁若是再议论她是“弃妇”,都要被说是嫉妒。
寸馨在秦知阙这句巧妙的回答下暗松了点紧绷的神经,差点就要摆脸色让港媒不要再问这些八卦。
只是如今都给双方留了颜面,结束采访也是理所应当。
寸馨跟在秦知阙身侧,进了展馆。
聚光灯落向幽静的玻璃罩面,此次展出的古董价值不菲,数量也是令寸馨意外的多,馆内给每一组嘉宾都配了解说员,此刻寸馨朝秦知阙道:“都是你买回来的,总该比别人都更了解它们的内涵吧?”
秦知阙目光微转,发现寸馨下巴朝面前的一件文物微挑,示意他作讲解,秦知阙神色自若:“你是我太太,我就很了解你的内在吗?”
寸馨心跳一漏,而后清嗓子以作掩饰:“在外面不要这么叫我。”
秦知阙默不作声。
寸馨脑袋张望时,看到通往会客厅的走廊上立了道熟悉身影。
有时候对讨厌的事物,也记得非常清楚,比如邵继年这个人。
而那个人明显是在等她,手里持着香槟,他面前的正是泰斗级人物,也是寸馨和秦知阙的证婚人,彭嘉时。
“彭老先生,晚上好。”
寸馨面上微笑,掠过邵继年跟前辈打招呼,但心里打鼓如雷,秦知阙应该跟彭老说过他们的婚事暂且保密的吧。
彭嘉时和蔼地面对寸馨和秦知阙笑道:“来得正好,邵先生对馆内接受文物捐赠的项目很感兴趣,这次还要多谢秦先生的支持,才让我们的工作得到大力的宣扬。”
寸馨表面笑呵呵,心里腹诽,邵继年能多感兴趣,他连赌钱输了都只能拿家里的古董出来抵债,最后还借她过桥,害她又被港媒做文章。
“那不知邵先生还有多少流落民间的蒙尘宝物呢?”
寸馨替秦知阙答了话,眼神半分讥笑地看邵继年。
对方今日穿了身燕尾服,没系领带,内搭圆立领对襟衬衫,虽然他身材不错,但寸馨觉得跟秦知阙比起来,他像个侍应生。
“他当然没有多少,秦先生如果想谈,恐怕要亲自找邵夫人。”
忽地,斜刺里有道柔笑的声音响起,寸馨眸光瞥去,见一位身着银白色抹胸钉珠高定的年轻女士款款走来。
她此前为了找回古董,曾调查过邵家的背景,眼前这位小姐与邵继年的姐姐照片一致,寸馨从小就练了在宴会前要记住人的功夫,否则傻乎乎问一句“你哪位”,就是得罪人。
不过邵继月的话是对秦知阙说的,不知他认不认识对方,于是寸馨先开口:“邵大小姐,久仰。”
也算是给秦知阙提醒。
然而男人根本不需要她提醒,因为他就没有搭理邵继月,转而朝彭嘉时道:“彭先生今夜难得光临,寸馨方才一直想向您请教问题,不知可否赏脸,移步为她讲解那副待漏图。”
这下寸馨愣住了,她刚才只是随口让秦知阙装个样子给她抖书袋,谁知他此刻直接越过众人脸色,让德高望重的彭嘉时给她讲解。
没等她拒绝,彭嘉时已经欣然前往了。
或许比起应酬,他更喜欢上课。
寸馨眼神在秦知阙脸上犹疑挤眉,而男人则微低下头与她轻言:“去吧。”
“我也去。”
忽然,一旁的邵继年主动要听讲,刚往寸馨这儿走来,就听见秦知阙淡声提醒:“邵先生刚才不是对捐赠项目很感兴趣么,如果这件事只能由邵夫人定夺,那我现在是不是不必跟你谈了?”
邵继年脚步一顿,而一旁的邵继月双手环胸,指尖晃了晃杯中流酒,唇角轻勾,好似在看戏。
因为秦知阙拿捏住了他。
邵家内部的话事人不是邵继年,而是邵百声后来续弦的邵夫人,而这位在众人面前不给他面子的邵继月,则是邵夫人的亲女儿,与邵继年同父异母,至于为何邵百声和续弦太太会有个比原配的儿子还大的女儿,那又是一出豪门秘辛了。
总而言之,邵继年被养成如今的性格也是拜他父亲所赐。
而秦知阙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让邵继年不跟她走了。少爷正与邵夫人争权,自然要证明自己能跟秦知阙亲自谈这一笔生意。
于是寸馨便出于招待的礼节,邀请邵继月一同参观展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