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见人来了叫他的名字。
快死了,语气终于软了下来。
纪云宣又闭起眼睛,不敢去看他,“我这辈子做了太多的错事,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纪星泽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嗤一声,这副病弱模样还真有点可怜。
“所以这就是给你的报应吧,你对不起的还有我妈。”
纪云宣叹了口气,说话有些费力,“其实我跟你妈妈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在一起的,我也根本就不爱她,所以心里一直有股气,对周念是对你也是。”
这句话无疑就证明他是个不负责的男人,糟糕又差劲。
“所以呢?”
“我们有错吗?”纪星泽咬牙问他。
这些就能成为他一直冷漠无情的原因吗,这样的人真恶心,纪星泽还为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感到恶心。
“是啊。”纪云宣终于睁开眼睛,咳嗽了好几声,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终于开始忏悔,“我的报应来了。”
人到临死之前是不是都会回想自己的一生,这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做过多少错事,然后轻描淡写的说自己错了,以此来达到一种心安。
太可笑了。
“说真的,听说你要死了我挺高兴的,但你就这么死又有点太简单了。”纪星泽突然又觉得这种死法真的太便宜他了,“你就应该在监狱那种地方老死。”
纪云宣没办法反驳,勉强的抬手指了一下,“这根呼吸管,只要你拔掉,我马上就会死了你不会有责任的,我想只有死在你手上才能赎罪。”
“赎罪?”纪星泽盯着那根管,慢慢的伸手靠近,最终收手移开视线,用力呼出口气,“死在我手上只会脏了我的手,你也不配。”
离开病房前,纪星泽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开口:“这是咱们见的最后一面,我就祝你——”
纪星泽一字一顿的继续说,“——下地狱吧。”
出了病房没几分钟,所有指标归零,横线不再起伏,仪器响起警报声。
纪星泽亲眼看着医生走进去,纪云宣被盖上了一层白布,然后被推出病房,就在他身边经过。
一条手臂因为病床晃动从白布里垂落,他真的死了。
心情挺复杂的,没办法单纯的用开心还是难过形容,走在这条走廊,耳边的其他声音都渐渐弱化,就好像整个空间只剩他一个人。
从医院走出来,坐在旁边花园的长椅上发呆,身上还都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刺鼻。
纪星泽最讨厌这种味道,把身上的外套扔进垃圾筒。
医院这种地方留给他的永远都是糟糕的记忆,也是在这时接到了覃遇的电话,其实没想过会再接到他的电话,以为通过卫生间那次他能看清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还会打电话过来。
而且没有问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只是问他还回不回去。
不难听出来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有点紧张。
沉默了很长时间,耳边还是覃遇的呼吸声,对方在很耐心的等着回答,纪星泽扯了扯嘴角,懒懒的问道:“回去的话,你来接我吗?”
覃遇悬着一颗心终于回归原位,立刻应下,“接,把回来的航班日期时间发给我,我去接你。”
33、我们一样了
挂断电话,纪星泽的心情好像有好一点,至少还有人愿意来接他,就像小时候去幼儿园每天放学期待周念来接他一样。
是久违的感觉,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覃遇收到纪星泽的唯一一条微信是他发来的航班信息。
纪星泽的飞机是在三天后的下午抵达,算起来覃遇又有半个月左右没见到他,今天中午小冬听说覃遇要来机场接纪星泽,也嚷着跟过来。
机场一如往常,人很多,声音嘈杂。
凭小冬的身高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一直拉着覃遇的手向上蹦来蹦去,覃遇手臂被晃悠的难受,摁住他的脑袋制止,“行了啊,干嘛呢,像猴一样。”
“那咋办啊,我看不见啊。”小冬倒是老实不动了,但眼睛贼贼的一转,想到了好主意,把主意打到他哥身上,“哥,你把我抱起来吧,我帮忙看着,万一你看不见小纪哥哥咱们错过了怎么办?”
从小看着他长大,只是一个眼神覃遇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答应他,小冬最近又胖了不少,抱着也嫌累。
“你哥眼睛好着呢,肯定能看见,你消停点。”
再说了,纪星泽本身就属于那种亮眼的长相,就算是不认识的路人也会多看两眼的程度。
第一次在机场遇见是,在海洋馆也是,他又怎么可能会错过。
下飞机后,纪星泽去拿行李,好像和第一次来时心情有点不同,上次完全陌生这一次至少熟悉很多。
因为有过拿错行李的事情,所以这次就更加仔细了一点。
走出来下意识看向前面接机的人群,视线懒懒的从左侧扫过去在某一个方向定格,有那么几秒钟惊喜。
因为覃遇真的来了。
并且还很快就看到了自己,前面的人很多,隔着几米的距离,纪星泽看到覃遇低下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突然蹲下去,起身的同时怀里又多了一个小冬。
原来都一起来了。
小冬还怕他没看到,大喊,“小纪哥哥,我们在这呢!”
隔着人群打完招呼,覃遇就把小冬放到了地面上,走上前去迎纪星泽,十分顺手接过了他的行李箱。
纪星泽根本就没抱着什么期待,他一直认为不抱期待就会不感到失望,所以也没想过覃遇会来。这种有人接的感觉好像很久没有过了,除了周念和林琛,还有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