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说完,嗓音有点嘶哑,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说这么多,不知道你听明白没有,我有点激动了,总之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并不适合,刚刚你说的那些欠扁话,也证明我们根本想不到一块儿去。”
“所以你想要什么?”原殷之问。
“我什么也不想要。”
原殷之笑了一下:“你到这里来,是来找李蔚勤的吧,你与其去求他,还不如求我,我可以逼他撤资,投资方是伯诚的话,你想演几场演几场。”
“原殷之,你还不明白吗?”程冬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他,“我再也不想从你那里拿东西了。”
原殷之腮边肌肉绷紧,咬了咬牙才说:“你也不明白,我这是向你妥协吗?我不出国了,家里的事情都解决好了,你想演音乐剧,就去,只要你做完了到我身边来……你并没有失去我。”
程冬看着原殷之,眼睛里波动的光渐渐平静下来,然后他说:“那换个说法,我不要你了。”
原殷之觉得心脏猛地缩了起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程冬眼圈莫名有些酸涩,他刚出口的那句话多少也有置气的成分,但也是强迫自己下决心,“我们结束了原殷之。”
“这由不得你。”原殷之握紧掌心,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面色绷得再紧,手也抑制不住地有些许颤抖。
“由不得我?”程冬苦笑了一下,“这就是原因,我再也不会让你有这种念头了,我不是你的,由得了我自己。”
原殷之闭了闭眼睛,他在克制自己。程冬就站在那里,却好像遥远得抓不住,他在克制自己不要把青年绑起来或者就在这里上了他,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于事无补。
“程冬哥哥。”突然出现的稚嫩童音打破了空气中某种要断裂的气氛,两人扭过头,看到扒着门框的一个西瓜头小男孩,一双大眼睛有点忐忑地来回看两人。
蛋黄跟在他身后跑进来,伸着舌头看看小孩又看看程冬。
“啊。”程冬懊恼地按了一下额头,“对不起我忘记了,我们这就走吧。”
“你要去哪?”原殷之皱着眉,他们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程冬走过去拍拍西瓜头的大书包,示意他先到院子里去,转过头来看原殷之,“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原殷之忍了忍,总算把恶言咽了下去,只说:“这个点已经没有渡船了,我走不了。”
程冬看了看门外的天色,晚霞稀薄,从海面吹来的风十分轻柔。蛋黄看到他们要出门,欢腾地围着程冬绕了几圈,又跑去扒拉原殷之的腿。
原殷之没理它,只是直直看着程冬。
“那就吃顿饭,然后我送你去客栈。”
程冬说完,对蛋黄招招手,蛋黄就摇着尾巴奔到院子里,西瓜头看程冬出来了,就拎起那只跟他体型严重不符的巨大工具箱,歪歪倒倒地往前走,蛋黄拿头去供箱子底,想帮他分担重量。
程冬也顾不上原殷之了,交代一句:“你带门。”就追上去把西瓜头的工具箱接过去。
原殷之掏出烟来点上,狠狠吸了两口才缓过来,把屋门院门都带上,跟在那一大一小一只狗后头。
原殷之来之前让人草草查过,李蔚勤有个八岁的儿子,叫李鹤,大抵就是这个西瓜头了。程冬在前头走着,一手提着工具箱一手牵着小男孩,两人边走边说着什么,小男孩看着性格腼腆,但一直仰头跟程冬说话,笑得羞怯又兴致勃勃,看样子两人关系不错。
这点程冬倒是跟原殷之有相似之处,为达目的都晓得要从小孩子下手,但显然程冬要做得更好一些。
李鹤最近在学画,每天都要写生练习,他跟程冬约好今天到海边,画傍晚的沙滩。程冬已经陪他数日,是个温柔的大哥哥,还有那只叫蛋黄的狗狗,比学校里的同学都要好,让他觉得自己也是有朋友的。
“哥哥,后头的叔叔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
“那他一直跟着我们?”
“他没饭吃,我们带他去吃顿饭。”
“哦。”李鹤乖乖答了,又悄悄扭回头去看原殷之,他并不笨,原殷之虽然看着憔悴,但并不像没饭吃的样子。
那就该是哥哥讨厌却又甩不掉的人了,就像学校里欺负他的阿春,也总会跟到他的家里来,跟爸爸说他没饭吃,然后顺理成章地跟他坐一张桌子,一边吃饭一边在桌子底下晃腿,故意踢到他。
阿春最怕无聊,试过一次守他写生就烦了,所以每天的清静时候就是跟程冬哥哥和蛋黄待在一起。
但是今天多了个看着像坏人的叔叔。
晚霞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何况现在是冬天,天晚得早,倏忽便黑了,李鹤坐在画架前才刚刚把底色铺好,有点沮丧。
“不然先吃饭吧,今天天气不错,晚上应该会有星星,吃完饭来画夜空?”程冬摸摸他的头。
李鹤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皱皱鼻子笑了,从椅子上跳下来跟程冬来到旁边的烤鱼摊。这座渔村近年也开始发展旅游,沙滩边上多了几家烤鱼摊,当天打捞起来的海鲜和传统酱料,还有些当地小吃,程冬每天都来,还没吃腻。
老板娘也与他脸熟了,忙起来就让他自己动手,他给每个人发了碗筷,又放好给蛋黄的自带食盒,坐下来挑了无刺的鱼肉,结果蛋黄根本用不着食盒,张着嘴程冬一扔一个准。
李鹤很快也加入进来,专心致志地喂蛋黄,程冬不得不提醒他别把自己碗里的放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