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琅沉默无言,深沉的眸子盯着才进来奉宴的宫婢发髻上薄薄一层雪。
掌心的断纹处已被他下意识轻抚数遍,其上滚烫不可熄。
他倏地起身,骤然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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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片被冷风裹挟着迎面而来,骏马与马上之人在风雪中如电穿梭,着意寻着乡间最短的捷径。
时不时风停了,雪停了,风来了,雪来了,日头落了,夜来了。
夜走了,晨光来了。
第二日午正,他终于顺着长安桥一跃而过,先到了白银亲王庄子门前,来不及下马,纵马进了偏院。
“潘安何在?”他骑于马上,疾声呼喝。
偏院静得异常,所有房门皆紧掩,崔嘉柔、安四郎、李剑,没有一人应门。
唯有几个仆从毕恭毕敬出来,战战兢兢道:“将军可是寻潘夫子?他尚不在庄子里。”
“他去了何处?旁人呢?”
“潘夫子今日五更时离去,到现下未归。左家郎君、李公、七公主、三郎一个时辰前已进了城。”
薛琅瞬间似被冷箭击中。
她,果然走了!
黑马一声长嘶,转而便走,只消一个时辰便到了长安客栈门前。
客栈虽开着门,却过早地挂上了“今日客满”的木牌。
他一跃而下,一把撩开客栈厚门帘。
大堂聚了数人,齐齐回首,面上皆带了浓浓焦急。
连赵勇都在其中,却依然没有嘉柔的身影,可见,她确然瞒过了所有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慌乱,冷静道:“她去了何处?”
安四郎摇一摇头,递上一封信。
他接过信,急切展开。
“舅父见信如晤。
儿上回离开长安时,未留只言片语。
然你等正人君子皆讲求责任,儿也跟随一把风潮,特留此信一封,告知舅父,儿要离去。
莫问儿要去何处,问便是去海上寻长生不老药。
儿此前数度劝舅父尝试治腿疾,舅父一口回绝。今日弊端已现,儿纵往天南地北,舅父不良于行,如何来寻。
儿今日将你留给伽蓝公主,若你二人姻缘能成,自乃缘分所致。若不成,你也能尝一把被人强行干预的滋味。
此次特留下十个金饼。
舅父得其五,够返回长安之路资。
李剑得其二,多谢过去数日相护。
古兰一家得其一。
余下二者,分与偏院众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