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知为什么,那天过后她的身子倒真是每况愈下,不到两天就印证了太医所言——命不久矣之兆。
这下子,陆老夫人真的慌了。命人到处求医问药,可城里的大夫们来看了俱都摇头叹气,治是没得治的,只让准备身后事。
陆府上下震惊不已,老太太装病的事他们心知肚明,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陆老夫人半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嘴张得大大的,吃力地吐纳着,仿佛随时都可能会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这么去了。
她抖着嘴唇呐呐:“去、请太医。让林氏给我请太医……”
董嬷嬷哀嚎一声,哭倒在地上,“我的老夫人啊!太医、太医也没有办法了呀!”
陆老夫人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她就不诅咒自己了!
董嬷嬷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老夫人,现在延医问药是没办法了,不如咱求神拜佛吧?”
憧憬
就这样,继城里各大医馆的大夫都往陆家来后;各路神婆、仙姑、游僧,道人,也开始往陆家扎堆。
惠宁堂里常常是一边道士作法,一边僧人念经,神婆们更是使出浑身解数跳大神,弄得整个院子都乌烟瘴气的。
为了活命,陆老夫人喝了不少的符水和香灰,连民间一些奇葩的偏方都尝试了,却依旧止不住身体的颓势。
姝音在顾珩的锦囊指示下,亲自出面请到了轩云冠的明净道长。
道长看过陆老夫人的症状后,掐指一算,沉思了许久才悠悠开口:“老夫人这是被邪祟冲撞了,才导致自身命体受损,得找个八字贵重的亲人为你日日烧香、虔诚祈福才可化解。”
陆老夫人一听自己还有救,激动地追问:“要如何做?求仙人指点。”
明净道长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淡定道:“把家里人的八字都拿来给我看看。”
一盏茶后,明净道长在一张写满了八字的纸上点了点,赞叹道:“这个八字极好!子午双包,水火既济之道,阳生阴生之机。极贵极好!”
陆老夫人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是谁?”
明净道长微微笑道:“此乃府上二少夫人的八字。”
林氏?
陆老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莫不是自己阻止她去祈福才遭来了这样的祸事?
“快去把二少夫人请过来!”
姝音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迎来了转机,陆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温声道:“好孩子,你前几日说的话我又考虑了一下,觉得是个好主意,你就安心去为全家祈福吧。为表虔诚,你得独自闭关数月,辛苦你了。”
得到首肯,未免夜长梦多,姝音当日就带了阿满和春燕出了府。
马车上,姝音长长舒出一口气,终于能名正言顺离开陆家了。
阿满也乐呵呵的,“还是萧世子的办法好!没有他,我们这次就麻烦了。”
姝音完全赞同,不禁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已经欠了他这么多,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还?
春燕煮茶的动作一顿,疑惑:“这次的事是萧世子帮的忙?”
姝音笑笑没说话,毕竟关系到萧二叔的名声,她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春燕低着头,握着茶盏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泛着白。难怪姑娘最近都只叫阿满近身伺候,原来她们有要瞒着自己的事。
阿满见她有些不开心,立刻出来打圆场,“你看你,自从端午后脸色都好差,整日跟丢了魂似的无精打采。姑娘还跟我念叨呢,这次见到宋阿姥一定拜托她为你好好把个脉,看一看。”
春燕勉强笑了一下,连忙向姝音道谢。
姝音摆摆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忙吩咐道:“去一趟五香斋,阿姥最喜欢那里的酱肘子。”
车外的李贵听到了,忙让马车转了个弯,带起车帘的一角。
春燕无意识瞥了一眼,脸色陡然变得一片惨白……
不远处,一身白衣的女子紧紧地盯着马车远去的背影,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身旁魁梧的高个男子冷声提醒:“主子的话你都知道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再惹出什么麻烦,休想我们再为你收拾残局。”
王贞憋着气,低声哀求:“坤大哥,你帮我和八爷求求情,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小心行事的,不要赶我出上京!”
李坤抱着双臂,态度淡漠:“你这次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害我们好几个据点都被宫里的暗卫注意到了,损失惨重!主子不杀你已是仁至义尽,你不要得寸进尺,不知感恩!”
王贞的肩膀耷拉下来,知道大势已去,八爷也不会再庇护她了。
可凭什么她就要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上京?而那个女人就能带着孝顺的好名声,瞒天过海地去城外待产?
想到陆二哥前几日写给阿姐的那封信,王贞心里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
她绝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的!
--
带着陆府徽记的马车缓缓驶入了云回寺。姝音本还打算在这里待上两日做做样子的,只云回寺的住持派人来传话,让她只管安心去做自己的事,寺里这边有人照看,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她。
阿满对着她挤眼睛,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姝音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也猜到这一切肯定都是萧二叔的安排。
还真是不知该怎么报答他才好了……
姝音没有耽搁,戴上帷帽后直接从寺院的后门去了自己的新居。她给这里也起了个名字,叫憬园。代表了对全新开始的美好憧憬。
侯府的下人和护卫前些日子就过来了,姝音安排他们都待着外院,内院还是只让阿满和春燕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