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音冷笑,宗哥儿平时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哪里能冲撞到林敞维的姨娘?不过是嫌弃他碍眼罢了!
“宗哥儿的病怎么样?有没有很严重?”她问。
阿满越发气愤,“大少夫人说大少爷最近晚上咳得很厉害,有时候都喘不上气,但家里就是不肯为他请大夫。她自己手头上也没什么银子,后来还是当了一些首饰给才给大少爷抓了药。”
听起来,薛氏对宗哥儿还算上心。
姝音的眼里透出些怜悯,“他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庄子?”
阿满如实答:“我去的时候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应该就这几日。”
姝音想了想,吩咐:“你以后每个月都去庄子上看看,再留五十两银子给薛氏,告诉她遇到难事可以去侯府给我留话。”
阿满应下,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姑娘,我在林府还听到了一件事。据说二姑娘想让老夫人对外说她的生母另有其人,不是吴姨娘,免得对她的名声有碍。”
姝音讽刺地勾了勾唇,她这个庶妹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懂得取舍……
七夕
转眼就到了七夕。
对未出阁的小娘子来说,这日可是很值得期待的。乞巧斗巧、食巧果、逛夜市、放花灯、拜织女、……如果家里开明些,说不定还能和心仪的小郎君见上一面。
姝音因为大着肚子,原本没想要凑这个热闹。只让憬园的小丫鬟们这日都不用上工,又给每人都发了一两银子的赏银,共度佳节。
只阿满和翠荷都兴致勃勃的,一大早就拉着她染指甲,就连平时有些严肃的佟嬷嬷也乐呵呵地加入进来,帮着两个小姑娘捣凤仙花花瓣。
姝音本就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染上指甲后更是纤指蔻丹,熠熠动人。
翠荷不禁赞叹起来:“夫人的手这么好看,手也一定很巧吧?”
佟嬷嬷也多看了两眼,直在心里感叹这小夫人全身上下就没一处不好看的。
姝音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手笨得很,穿针、结彩线、做巧果、剪纸、彩绣什么的都不太在行,做姑娘时斗巧几乎都是最后一名。
佟嬷嬷大概看出来了,给孙女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说了,自己则开始讲起平兴县乞巧夜市的盛景——
“兴河边到处都有摆摊卖乞巧物的,有各式泥塑的磨喝乐,油面糖蜜做成的巧果,更有以黄蜡制成可以浮在水上的玩具。小娘子们还可以去河边放花灯,许愿祈福。”
姝音听得津津有味,上京的七夕也很热闹,不过距她上一次逛乞巧集市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看她很是感兴趣,佟嬷嬷的心里就更有底了,接着道:“平兴县这个乞巧集市还有一个最有意思的地方,叫作击彩楼。”
“所谓彩楼就是搭在兴河边上的一个七丈高的竹楼,上面挂着各式各样七彩的花球,供小娘子们击打祈愿。传说能击中最上层花球的女子,一定能邂逅良缘、终生顺遂。”
姝音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有意思的乞巧活动,好奇地问:“七丈那么高,要怎么才能击打到呢?”
佟嬷嬷解释:“方法可多了,并没有任何限制,有扔物击落的,也有射箭的,胆子大的还能爬上去……”
姝音的眼里闪着星星,右手摸上圆圆的肚皮,轻柔呢喃,“等你出来了,娘明年就带你去击彩楼。”
佟嬷嬷忙道:“哪用等到明年!这儿离平兴县就一个时辰的马车,我们吃过午膳休息一会儿就出发,傍晚前就能到。”
姝音也有些心动,只还有些顾虑,害怕人太多会磕碰到肚子。
佟嬷嬷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宽慰道:“夫人莫怕,我们带着甲木他们一起去,肯定不会让您被挤到的。”
阿满和翠荷对视一眼,满脸的期盼藏都藏不住。
姝音不想扫大家的兴,加上自己其实也是想去的,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出发前,姝音让阿满把她的帷帽带上。平兴县离上京已有段距离,但始终还属于京畿的范围,说不定就赶巧碰到熟人了,还是遮着面稳妥些。
佟嬷嬷笑着摆摆手,略有些得意地说:“哪用戴这劳什子玩意儿?嬷嬷有更好的办法!”
似早有准备,她从手边的锦盒里拿出一条与姝音衣裙颜色相搭的海棠色薄纱半面。薄纱上有系带和锁扣,可以轻松挂在发髻上,挡住鼻子以下的部分。
阿满仔细瞧了瞧,老实评价:“熟悉的人还是能看出这是姑娘呀。”
佟嬷嬷嗔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又从锦盒里拿出像眉黛一样的东西,在姝音的眼尾略微勾勒了几笔,圆圆的杏眼立马变得不一样了,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最后,佟嬷嬷还在姝音的右眼角下方点了一颗泪痣,又为其增添了一种欲说还休、楚楚动人之感。
阿满都看呆了,“嬷嬷好厉害!不过简单几笔,姑娘整个人感觉就不一样了!”
佟嬷嬷谦虚道:“夫人本就好相貌,老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姝音也望向镜中的自己,只见眼前的女子眼尾风流,含情脉脉,直看得她自己都脸红心跳。
上好妆,大家也不再耽搁就出发了。因为不好赶夜路回来,姝云决定索性就在平兴县多玩几日,就当做是临盆前最后的尽情玩乐。
到达平兴的时候已经酉初,几人先是在县城最豪华的酒楼吃了饭,等天色暗了下来,才缓缓步入街市。
乞巧市集一般从白天就开始摆了,入夜后更是繁荣,各式各样的摊铺前挤满了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个个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