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翀脚底抹油地走了,这明白的姿态,丹参一看就懂,叹息一声走回?去,倚在门口看到赵称玄在收拾行?李,忍不住说:“我?一起去吧。”
“不用。”赵称玄道:“这边的事情你也撂不开。”
丹参道:“那您留下,我?去。”
赵称玄停手,看着丹参的眼神近乎于瞪:“你经验多?还是我?经验多??我?经历的瘟疫比你——”
“比我?看过的病人都多?!”丹参回?瞪一眼,但还是走进去帮她打?包,说:“那我?先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过去。”
“嗯。”赵称玄应声,将?手里?的活儿交给丹参,直起身,忽然叹了口气?。
丹参问:“为什么?叹气??”
赵称玄坐到旁边,怅然地说:“你们都觉得大?水淹死了不少?人,又觉得真闹起瘟疫来不知要病死多?少?人。但是你们不想想,更多?的人,不是死在大?水,也不是死在瘟疫,而?是死在别的原因——那些人才是最?多?的。”
丹参停下动作,站起来,说:“所以才有我?们啊。”
赵称玄看向她:“可我?们医得了人,医不了这世道。我?差点死于这世道,你也差点死于这世道。”
“但我?们活下来了。”丹参依偎着握住她的手,说:“这世道既然没能杀死我?们,我?们便要杀死他了——现在难道不是在变得更好吗?”
她闪闪发光地笑。
赵称玄在她脸颊捏了一下,说:“多?大?年纪了,还撒娇。”
“多?大?年纪在您面前都是孩子嘛。”丹参晃了晃她的胳膊。
和夏翀同样的,因为了解,所以没办法再劝,只能为赵称玄打?包了所有行?李,再目送着她们远去。
从前,当她们守着小小的明医堂相依为命的时候,她们总是同进同出,赵称玄去哪里?,丹参便去哪里?——她就是这样被赵称玄拉扯大?的。但是现在,当明医堂逐步扩大?,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她们的队伍,她们也服务着越来越多?的人,当她成长为赵称玄之外?的另一根顶梁柱,她们便再不可能一起前往同一个地方。
只能像现在这样,看着对方渐行?渐远。
赵称玄轻装简从,出发得比户部更早,但在她踏上征程后几日,户部也终于调配了足够的物资,奔赴受灾一线。
接下来的救灾,昭昧身在上京,鞭长莫及,然而?水灾也带来另外?一些情况,必须她直接面对。
奏折上了几波,许多?朝臣们开始展现自身能力,绞尽脑汁地向昭昧提议,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其中有些老生常谈的救灾办法,能做的已经都安排去做,还有一些则醉翁之意不在酒,借水灾这一“上天示警”的时机,暗示昭昧哪里?惹怒了天意。
自开女科起,“阴阳不谐”之类的字眼总在奏折里?或明或暗地出现,昭昧早练就了视而?不见的本领,此番有所增多?,她也权当放屁。但伴随着水灾一同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些字眼。
李素节刚走进书房,正赶上昭昧甩手一扔,迎面一本奏折砸过来。
她伶俐一躲,那奏折擦着她的手臂飞出书房,摔在地上。
她捡起来,问:“什么?事,这么?大?的火气?。”
昭昧见没有砸到她,又坐回?去,再翻开下一本,没扔,直接撕成两半。
她表情倒不似多?么?愤怒,只是冷着脸,等李素节空出了门口,抖手又扔出去一本,专往门外?扔。
李素节看懂了,这是扔给人看的。
心里?生出好奇,李素节打?开手中奏折看了一眼,乐了:“他们可真是见缝插针。”
“是啊。”昭昧道:“从前说什么?‘阴阳不谐’,我?根本不理,但凡多?给一个眼神都是为他们长脸。这下扬州大?水可给了他们机会,话术都换了一套。”
李素节低头看着他们的话术,说:“这是要为你解决‘阴阳不谐’的问题啊。”
昭昧冷笑:“不关心扬州百姓生存如何,倒是很关心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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