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你知道吗?”他打断了我的话,望着我的目光灼灼:“以前跟在皇姐身边,吃馊掉的馒头,吃狗食都会觉得心安。后来欺负过我和皇姐的人,都被我一个个杀掉了,珍馐美味,可以吃上,绫罗绸缎也能穿在身上,反倒是******难以安寝。皇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慕巳未等我回答,继续道:“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有皇姐可以依赖,再苦也能让人支撑下去。”
我看着他俊秀的脸,心中万般思绪涌起,又默然落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是啊。”慕巳看着天边的火红的晚霞:“皇家亲情向来淡薄如水,皇姐和我也会变成这样的。”
不是疑惑,而是直述,是理应如此。
我心中微微刺痛,不在意他话里的野心:“也许去就番是个不错的选择。”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笑声打断。
他大笑不止,眼神陌生:
“皇姐,你知道吗,我拿刀***袁旺,看着他瞪大眼睛倒地不起时在想什么吗?”
霞光映在他的脸上,如梦似幻。
他顿了顿道:“原来不受欺负好简单,只要把障碍清除就好了。”
我望着天边的晚霞。
阿巳,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我庇护的幼童了。
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14、
初冬,没几日,就下起了小雪。
我出宫时,便看到了那清俊的身影,肩上落了薄雪,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
两人遥遥相望,他缓缓走向我。
他伸手将我揽在怀里,身上扑面而来的冷意,让我有些怔然。
“殿下也实没将臣放在心上。”
声音有些沉,有些闷,还有些我不确定的委屈。
“本宫不敢不将裴大人放在心上。”我没有回抱他,僵僵的任由他拥着。
似是察觉我的冷淡之意,裴清晏叹了口气:
“殿下还为了萧渊和我置气呢?”
那日刺杀慕臻的人有两拨,前者是裴山的,后者是裴清晏的。
裴清晏不止算到了裴山***得狗急跳墙,还算到了我的离间计,心思缜密如斯,实在让人忌惮。
这些时日,我不止一次想过要除了他,想法冒出来时,又被我按下去。
我知道如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却又拉扯的厉害,明知他是鸩酒,难以解渴,却想拉着他的手,共赴***。
拉扯,摇摆,最后归于沉寂。
“安安。”他温柔的唤我,放开了我,手指轻抚上我的脸,一寸寸抚平我的眉,和我解释:
“这世道险恶,纵然你与他战场上出生入死,可回了这京城。他便成了萧家的大公子,他要叫裴山一声伯伯,这关系千丝万缕,他无法割舍的。”
已经死过一次,我又怎会不知呢?!
他的眼中不乏情义,我依旧冷言冷语。
“看来裴大人这么做都是为我着想了?”
他伸手将我鬓边的碎发别再耳后,风马牛不相及的问:
“殿下这几日有没有想臣?”
“臣这几日一直很想念殿下。”他不在意我回没回答,拉着我往长安殿走:“想着殿下是不是又生气了,又摔了几个花瓶,责罚了几人,眉毛又是不是蹙起了。甚至想殿下是不是也如臣思念殿下一般思念臣。”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又开始撕扯。
裴清晏按了按我的手指,转头对我宠溺一笑:
“殿下别和臣生气了,好不好?”
我递了个颜色,贴身宫女端上了一杯酒,液体在金色的酒盏里轻轻晃动。
我拿起酒盏,递到他面前,语气冰冷:“这是毒酒,但裴大人喝了这盏酒,我便不与裴大人置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