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其中包括季庆尘。
想到这里,谢淮芳朝不远处的镜子里看去,里面正显现出青年的身影。他长身玉立,静静站在她身后,视线注目于她,没有半分移动。
未过多久,季庆尘觉察到什么,于是谢淮芳看着镜中的他动了起来,季庆尘上前,从谢淮芳身后抱住她,动作又轻又柔,怀中是他珍爱之人,他理应仔细呵护对待。
“盼盼,你舍得再度离开吗?”季庆尘轻轻问她。
谢淮芳当然舍不得。同时她很奇怪,季庆尘为什么要这样问她。
“怎么了?”谢淮芳想要侧过目光去看真实的季庆尘,但碍于眼下姿势不便,谢淮芳到底还是没能与他面面相对,于是只能再在镜中凝望从她身后抱住她的那个人。
季庆尘微微低首,声音更缓一些,“只是想到你我日后成婚,怕是要分居两处。”
谢淮芳挑了下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季庆尘笑说,他顿了一下,又说道:“所以盼盼是否能够收容我,让我留在连雪山,留在……你身边。”
连雪山与钟山相隔甚远,魔宗与玄天宗也是两地在外。季庆尘知道谢淮芳一定舍不得离开,所以他会留下。
只要他在她身边,只要她不离开他,在哪里都好。
谢淮芳听出了季庆尘话中的笑音,没有立刻应允他,反而同他嬉笑起来,她戏说:“这可得让我好好思量思量。要不你先向我讨个好,如此一来我无需思量便会允你留下。”
季庆尘听闻此言,亦笑出声来,他故作无知,“我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讨盼盼欢心,不如盼盼先教教我。”
本以为这样说,谢淮芳一定会推诿笑闹,可季庆尘却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教”他。
谢淮芳从他本就没有那么紧密的怀中转了个身,与他面面相对之后,他们之间的氛围愈加亲密起来。谢淮芳望着季庆尘,然后在其目光下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
一下,若蜻蜓点水。
再一下,玩闹似的,与他紧着的唇瓣贴合。
第三下,谢淮芳轻轻咬了咬他的唇,仔细琢磨。
季庆尘没觉得疼,但却有一种隐秘而细微的痒意泛起。她的面庞贴近他,他眼眸微动,正欲起意,谢淮芳却主动脱离。
她离开他身前,她的眉眼皆笑了起来,她望着他目光盈盈而动。他听到谢淮芳说:“我教你了,是不是很简单?你向来聪颖,一定能学会。”
季庆尘面上神情松软,他看着谢淮芳嫣红的唇,心中一动,一丝笑音从他喉中溢出,谢淮芳没有听到他说什么话,就感到有阴影覆下,紧接着就被他吻住了唇。
起初是轻而缓的动作,然后深入又浓稠。他带其她的呼吸,他不放过属于她的任何气息,就此沦陷其中……
等到谢淮芳的意识回笼时,不知何时外界已落下了簌簌白雪。白雪飞窗而来,谢淮芳刚觉得有些冷,身后便有人以被褥抱住了她。
“……快要开春了。”他在她耳边说话,声音很轻。
谢淮芳笑了下,“哪有那么快?”
他没说话,可是他想,光阴如梭就是很快呀。
“星辰花开时节,便是我的成婚之日,且再耐心等等,可以吗?”谢淮芳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他将她深深映入眼中,颔首。
“好。”
经过一个冬天,越过一个元岁。这一整段日子里,他都陪她留在了连雪山,一直到连雪山上星辰花初抽嫩芽,院外墙边泛起一抹新绿。
季庆尘终于等到了那日子。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他愈加感到急切,可瞧着尚未完全展露颜色的星辰花,季庆尘还是劝慰自己忍耐下来。
又等了数日,在一个夜晚,星辰花彻底绽放。
次日清晨,谢淮芳在床边瞧见了一朵星辰花的容颜,她想起了与他的约定。
于是春光时节正好时,魔宗大摆宴席,红光艳彩一片,在玄天宗掌教的推动下早与魔宗和解的道界宗门前来庆贺,一时间人声鼎沸。
然而外界的所有声音与色彩既不能被季庆尘映入心中,他立在高堂之上,静静等候他的道侣。在谢淮芳出现的那一刻,周遭一切皆化为虚无,湮没尘间。
等到他牵住她的手,与她完成结契典仪的这一刻,季庆尘方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就在他身边,他是她堂堂正正的道侣了。
“愿我此生,与我之妻,常依常伴,永不分离。”
谢淮芳的身世略微曲折了一些。不过还好,她最后还是在魔尊留下的书信中找到了头尾。
她的母亲和生父共同拜于某修仙宗门门下,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只是母亲天生灵根不全,后来受奸人挑唆,改修邪道,好在她生父不离不弃,这才将母亲从苦海中救出。
哇!原来是一出竹马救赎青梅的戏码!
而魔尊则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记录在她父母之间发生的故事,就好像在这场爱情故事里,他是旁观之人一样。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谢淮芳不相信。至少谢淮芳曾经从梦寻真口中听到过这故事的一部分,是令扬为了她的母亲接手魔宗、成为魔尊。
其中究竟经历了什么,谢淮芳不知道。可是她确定这位在她年幼时便收养她、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养育她的父亲,一定一定对她母亲有一种深厚情感。
只是魔尊父亲不愿意提,那么谢淮芳也不会去探究。说到底,这些都是长辈的私事。
虽然有些没头没尾,但谢淮芳也算是知道了父母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