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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麦冬高考那年，决定要把读大学的名额让给他哥。小鱼不同意，就跑去找麦冬。

那时候读书不像现在这么容易。村里没有钱，加上麦冬的成绩虽然在学校算好的，但考上的学校却并非名校。村里只凑得出一个人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去找麦冬，拽着麦冬的衣服，哭着让麦冬不要把名额让给哥。麦冬哄着他说不会。屋子里特别暖和，阳光照进来，他哭得很累，枕着麦冬的腿睡着了。一觉醒来，麦冬在哥的怀里被抱着。

哥后来走了，去读书了，麦冬来了他们家。麦冬的日子过得更苦了。

小鱼不想让麦冬过得那么苦。阿爸经常为难麦冬，小鱼也会很生气，也会难受，他很多次都劝麦冬离开。麦冬只是看着他，笑着说自己没有事。

麦冬总说：“现在离了小崽你，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去哪儿，比起别人，你更需要我。等你长大了，那时候我再走也不迟。”

小鱼有时候会讨厌自己，他希望麦冬能够走得特别远。他不希望自己家里的事情拦住麦冬。

他上高中那会儿，每次都是麦冬给他开家长会。为了不让麦冬被老师说，他每次都会拼命考出好成绩。他要成为麦冬的骄傲。

“你丢下我也没什么，我们毕竟不是家人，麦冬你走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和阿爸。”小鱼说。

可是家里是什么情况呢？阿爸好赌，也好喝酒，根本不管他。小鱼还没有成年，他要读书，还要学费。地里的庄稼不能没有人。这个小家伙的哥哥也没有能够经济独立。

麦冬总是无奈地捏着小鱼的脸说：“小孩子逞什么能？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说出口知不知道？”

“你咧窝脸做系么？（你捏我脸做什么？）”小鱼无辜地问。

他根本不考虑脱离开麦冬，他是否能够像现在这样生活下去，也不考虑自己的未来，不考虑任何利益，不考虑放麦冬走后他能否好好生存下去的可行性。他只想要麦冬走，不想麦冬伤心难过。

“我还要等你哥回来，”麦冬注视着小鱼那张单纯而黝黑的脸，“我要等你哥，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总不能抛下我男朋友走了。”

小鱼吃醋，他不希望哥在麦冬心里是最重要的。

“我和我哥，你最舍不得谁？”小鱼抱着麦冬的腰，撅起嘴问。

他年纪小，麦冬也不会太注意身体接触。麦冬轻轻捏着小鱼的鼻子，说：“那还用说，肯定是你哥。”

“不行！”小鱼生气，“你必须最舍不得我！”

“凭什么？”麦冬好笑。

这孩子的醋性怎么这么大？

“因为我最舍不得你，所以也想你最舍不得我。如果你不是这样想的，那我会很难过。”小鱼脑袋靠着麦冬的腰，小幅度地撞了撞麦冬。他的发旋露出来，麦冬伸手去摸小鱼的脑袋。

客厅里，小鱼抱起三爷爷，不知道该怎么去哄麦冬消气。

正因为他一直以来最重视麦冬，所以他现在才不想麦冬再沾上他阿爸有关的事情。他也有自尊心，也会觉得自卑，也会担心麦冬会觉得为难。烦心事，他想要自己担着，他能解决。

卧室里，麦冬躺在床上，掉了眼泪。

如果不是为了小鱼，当年他早走了。单单是对任杰的那点喜欢，怎么可能支撑他留在任家？

那么多年，他放弃读书，放弃外出工作的机会，甘心在高原上种地，就是因为小鱼这个孩子太让人心疼。他宁愿用自己的未来去换小鱼的未来。

他还记得，以前小鱼被任丰年打了，就躲起来，躲到他家附近的一堵破墙后面哭。

麦冬常常在傍晚听到小鱼在哭。可是过两天，小鱼又跟没事人一样，依旧听他阿爸的话，依旧对哥哥好，依旧帮着家里干活儿。

麦冬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待在高原那么多年，甚至放弃了读书而后悔，他失去了成长的机会，却让小鱼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医生。可他却会因为把小鱼带上了喜欢男性这条路而后悔。

他时常都会觉得害怕，担心小鱼会产生过重的心理负担，也害怕小鱼有一天会后悔选择了男性。到时候小鱼后悔的成本太高。

小鱼现在有事都瞒着他。麦冬害怕两个人互相瞒着的事情越来越多，就越来越不能理解彼此。

“臭鱼，傻鱼。”麦冬嘴上小声地骂小鱼。

小鱼推开卧室门，他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很委屈地说：“你不要骂我。”

麦冬红着眼睛，他坐起来，生气地说：“我骂你怎么了？”

小鱼说：“你侮辱你男朋友，就说明你选男朋友没品味。”

“我男朋友就傻，我就骂他。”麦冬把手里的枕头丢过去。枕头砸在小鱼身上，又在地上滚了一圈。

小鱼捡起枕头，说：“傻也是你选的，不准退。”

麦冬吸了下鼻子。小鱼抽了张纸巾，按在麦冬的鼻子上，叫麦冬擤鼻子。

麦冬擤了下鼻子，他抓着小鱼的衣裳擦了下眼泪，然后倒在床上，背对着小鱼：“我就喜欢傻的，聪明的小鱼让人讨厌。”

小鱼上床，从麦冬身后抱住他：“但是傻的小鱼老惹你生气。”

“我就喜欢生气不行吗？”

小鱼把麦冬拧过来面对着自己，他亲了亲麦冬的额头：“但是我想要你开心一点，有些事情瞒着你，是因为我自己能够解决，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麦冬不说话。

小鱼亲了麦冬一脸，麦冬嫌弃地踢开小鱼。他转过身背对着小鱼：“只有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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