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宋雯的时候,她的状态非常不好,像久病未医的病人。”
突然,从路边的店铺里冲出一个酒气醺醺的醉鬼,步履蹒跚,险些撞到江淮月。闻溯伸手虚扶住往身边贴近的江淮月,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家便利店。
江淮月快速直起身,低声说了谢谢。
手上一触即分的温热触感,让闻溯不禁失神。
“日暮里离宋雯所在的小区不算远,但是附近并非没有便利店,江小姐可以解释解释吗?”他的手垂在身旁虚虚地握了握,想留住手上的余温。
江淮月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巧合而已。”
“那天晚上,我家附近的便利店都没有我想喝的那款气泡水,正好闲着没事,我就逛到了那里,刚好就碰上了。闻队长,我知道你一直在猜测我的行为举动,你觉得我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但是我没有撒谎。”
闻溯确实清楚,他对江淮月问出的每一个问题,每一步试探,江淮月都如实作答,没有隐瞒,但是没有问出口的呢?抛开这件案子不谈,那天在车上的对话,是江淮月的无心提及,还是有心试探。
闻溯不明白。
江淮月对谁都是一副彬彬有礼、态度谦和的样子,相处时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但是他总觉得,她的每一个行为、每一句说出口的话,都像是精心计划好的,看似轻松的背后是如履薄冰,是抓不住摸不着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想再靠近一点。
他想看看,是不是靠的足够近了,就能了解这个女孩。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这案子……”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闻溯。
“喂,闻队。”
“出什么事了?!”闻溯听到李成急促的呼吸声,预感不妙。
“又一起!和宋雯一样的死者!”
“你说什么?!在哪发现的,我马上赶过去。”闻溯停下,想去拦出租车。
“闻队长,我送你过去吧,这个时间打不到车的。”
闻溯没有犹豫,严肃道:“好。”
“李成,你在开车不要打电话分心,到了之后再打过来。”
两人上了车,李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闻队,我和姜小云已经到了江城大学了。死者也是江城大学的学生,住在校内公寓四栋,报案人是死者的室友。”
“去江城大学。”闻溯沉声交代江淮月。
“寝室除了死者,其余三个人今晚都有活动所以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发现死者躺在地上,经描述和宋雯的死状如出一辙。”
“让姜小云安抚好报案人,封锁现场。还有,所有地方都不要放过,全面搜索找白瓶红盖的药瓶,这两起案件之间时隔太近了。”
一旦找到相同的药品,这两起案件的性质就会演变的非常严重了。
有人敢在短时间内明目张胆地将含苯。丙。胺的药物当成减肥药卖给无辜的人,这无疑是对警方的挑衅。
“还有,找一下死者的——”闻溯话没说完。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左至右猛然而至,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面颊被大量玻璃渣击打,留下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五脏六腑被震得错位,剧痛快速蔓延全身。
是一辆巨型货运车,它其实一直行驶在二人左侧,不紧不慢地跟着,营造出只是同路的偶然情况,因此两人并未发觉。行至十字路口,它突然加快速度,向小车贴近,江淮月来不及反应,“轰”的一声,钢铁碰撞出剧烈的声音,小车顿时被掀翻在地。
半夜十二点的潮汐路,空无一人,很少有路过的车辆。
那车在撞翻江淮月之后,并未快速驶离现场,而是急速刹停在不远处。
“闻队!闻队,你怎么了!闻队!”
好痛。
闻溯只觉得身体的零件散架了,像是被火车反复碾压而形成的疼痛让他想大口呼吸,脖子却像是被人掐住了,尽管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却鲜少有空气挤进肺部。他想抬起沉重的眼皮去看外面的情况,试了几次都无果。
意识在缓慢地抽离,闻溯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陌生的场景。
——“只要你愿意救这孩子,你提什么要求都行。”
是爷爷。
爷爷在干什么?他在求谁?
我这是……我这是怎么了?
闻溯想张口说话,可张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孩子天生五识残缺,才会被那东西侵占了身体,你拿什么和我换,才能弥补我的损失。”声音的主人背对着闻溯,他只觉得那声音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出处。
他用尽全力想去看,眼皮只抬起一丝缝。迎着光,他看到那个声音的主人转了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闻溯很想看清她的长相,可是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无论如何都没法去除。
“乖孩子,睡吧。”
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