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满被这句话说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居然有这么恐怖的药,那皇后不是能随便让人发狂?”
贺天昀无奈:“哪有那么多厉害东西,这种药味道很重,一下就能闻出来,稍微有点警惕心的人都不会中招的。”
祝满皱眉:“那你还喝?”
“不喝,下药的人又怎么会放松警惕?”贺天昀道,“本来我是想,少喝一点应该能扛住,等嬷嬷发现我不对劲就会去找徐忆安来了,没想到你自己傻乎乎送上来了。”
祝满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说我不该担心你了?”
贺天昀举手投降:“是我说错话了。”
祝满“哼”了一声,这才问道:“所以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还能是为什么。”贺天昀道,“自然是为了皇位。”
祝满不解:“她是皇后,就算什么都不做,端王也有很大的机会继承皇位吧?”
贺天昀却是摇了摇头:“你知道皇后姓什么吗?”
祝满点头:“何。”
之后祝满便从贺天昀那里听说了何家的情况。
何家跟顾家一样,都是开国元勋,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过和知情识趣、急流勇退的顾家不同,何家随着手中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大,野心也跟着日渐膨胀。
不过何家演得一手好戏,在先帝面前永远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娶了何家女当太子妃后,先帝担心外戚干政,开始打压何家的势力,何家当时也的确像顾家一样做出了退步。
然而随着先帝身体每况愈下,何家也逐渐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开始插手朝堂政务,等到皇上登基时,外戚干政已经十分严重。
皇上也不傻,刚登基那会需要何家帮忙稳住朝堂,就装出谦恭听话的姿态来,等位子坐稳了,就开始对何家下手了。
然而何家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皇上花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将何家铲除,为了不让下一代皇帝重蹈自己的覆辙,他可能根本没想过让端王继位。
祝满有些不解:“那皇上为什么会同意这门婚事?”
“因为太后也是何家人,算起来皇后和父皇还是表亲。”贺天昀解释道,“而且当时的何家装得很好,先帝也没怀疑过何家的用心,所以没有对这门亲事表达过不满,打压何家只是因着前朝有外戚干政的先例,未雨绸缪罢了,父皇没得选。”
祝满听得心里一凉:“所以皇上那么宠爱贵妃是因为不喜欢皇后?”
贺天昀笑着摇摇头:“那倒也不至于,至少一开始不是。”
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娶了何家女后没多久就被先帝派去江南巡查,他就是在那时认识了秦家小姐秦望舒。
秦望舒是江南出了名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首富家的掌上明珠,提亲的人都不知道踏破了多少门槛。
当时太子一见她就被迷得神魂颠倒,成日找借口往秦家跑。
起先秦老爷是不太愿意女儿远嫁皇家的,但日子久了,秦望舒也被太子打动,同意做他的侧妃。
虽然是侧妃,但排场和礼节却全是按着正妃的仪制去的,可以说是狠狠往何家脸上打了一巴掌,但当时先帝尚康健,何家只能忍了。
秦望舒进府后太子几乎夜夜宿在她院里,不到三月,便传出喜讯。
次年,秦望舒诞下一子,取名天昀。
后来先帝驾崩,太子即位,皇上封秦望舒为虞妃。
几年后,皇上彻底坐稳帝位,恰逢皇后有孕,皇上借口体恤皇后,晋秦望舒为贵妃,协理六宫。
听完这个故事,祝满有点一言难尽:“所以皇上是真的喜欢贵妃娘娘?”
贺天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道:“肯定是有的,但利用也有,人的感情本来就很复杂。”
“但从这个故事来看,皇后也挺无辜的。”祝满叹了口气,“她只是何家的棋子。”
贺天昀无奈:“你这小笨蛋,何家怎么可能随便让哪个族人坐上这个至关重要的位子?现今的皇后可是何家精挑细选出来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装傻?”
祝满微微蹙眉:“也是皇后干的?”
贺天昀没有回答,而是道:“我第一次吃那种药是在七岁。”
祝满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种药非但不苦,甚至是甜的,宫人给我,我当是糖水,全喝了。”贺天昀道,“那药药性太烈,我那时尚年幼,身体根本扛不住,喝下去没多久就不省人事,开始发高烧。”
祝满立刻想起杜萍娘先前说他过,贺天昀小时候曾病过一场,高烧不退,命悬一线,虽说后来救回来了,却也烧坏了。
祝满愣愣道:“你从那时候就开始装了?”
贺天昀摇头:“我的确傻过一段时间,那时母妃遍寻名医为我诊治,最后找到了徐忆安的师父。他治了很久,约摸是在我十二三岁时才渐渐有起色,彻底恢复是在十五岁。也是清醒后我才知道,皇后这些年从来没放过我,她在我身边安插了很多人,宫人,厨子,暗卫,甚至连从小跟着我的潘福都被收买了。他们不止监视我,还会抓住每一个能置我于死地的机会,她必须确保我绝对不会成为端王的绊脚石,一旦发现我恢复,她一定会赶尽杀绝,我只能继续装着。”
贺天昀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淡,淡得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却听得祝满冷汗都下来了。
他以前在话本看过许许多多有关皇权斗争的故事,却是此时才深刻意识到这其中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