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昨日之前,要李婶子拿这些出来她还不愿意,但经过昨天的事情她明白了,这个姑爷是真的仗义,既帮他们摆脱了孟府又救了孟哥儿的命,这点嫁妆完全抵不了恩情。
孟煊想了想,去房间取了一包东西放在桌上,打开是十几两碎银并两贯铜钱。
温以良忙道:“这是干什么?说了是一家人不必计较。快收起来,这都是孟哥儿的东西,哪能拿来贴补家里。”
孟煊却不肯,道:“方才你还说李婶婶太客套,那你也别拿我们当外人。救命之恩不比别的,我虽身为哥儿,却也是知恩图报的。这些能用上的就暂且拿去用。成了亲住在一起就是自家人,这不是你自己说过的吗?”
顿了顿又道:“温郎为救我出火坑,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这点孟煊永不会忘记。况且这人情本就是因为我而欠的。我出多少都是应该的。”
“我手上暂时还有五十两银子,要留着自家生意周转,暂且拿不出来。不过以后不用给孟府缴银钱,每年应当能有七十多两的纯利。”
“但七十两,离一千两还是差得太远了。”他叹气道。
“但区区七十两,离一千两还是差得太远了。”他叹气道。
“要是母亲还在就好了,当年白手起家,从身无分文到自立门户,一定有主意。怪我不争气,只能守成,连母亲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学到。”
“孟哥儿可不能这么说,”李婶子牵着温婉婉给她穿上干净的罩衣让她看小猪仔玩边道:“夫人仙去之后,偌大一个别庄上上下下近百号人张嘴等饭吃,都靠您一个人担着吶。夫人留的摊子、各处人情往来、生意打点,哪些不是靠您?还有过去几个老主顾,看夫人不在了想趁机压价,不也是您亲自上门一个一个谈妥的?在我看来,您一点都不比夫人差。您这还小呢,再过几年定能比夫人更厉害!”
“哦?”温以良来了兴致,“之前只听说孟哥儿做的是草药种植批发的生意,倒不知其中还有这许多波折,李婶婶详细说说?”
孟煊当面被夸脸燥得通红走了,留下李婶子在院子里跟温以良事无巨细说起孟煊刚接手生意时的艰难,是如何一一化解各种难题,各种刁难的,其间还夹杂着满满的心疼和炫耀,听得温以良赞叹不已。
除去李婶子对自家哥儿滤镜一米厚这一点,温以良仍能看出孟煊在经商这方面的天赋,在其他人看来繁杂的账目他一眼就能瞧出端倪;复杂的人情往来利益纠葛他处理得圆滑巧妙;更难得的是他有一颗赤子之心,从不苛待庄子上的佃户,不薄待下人,平等对待每一个人。
这点与温以良难得契合。
听李婶讲完,温以良心里对于怎么样在三月之内赚到一千两银子大概有了主意。
温婉婉看了一会猪仔拉着李婶要去张夫郎家找铁蛋玩,李婶子带她去了,顺便还把给张夫郎二人的谢礼带上了。
温以良进屋一看,才发现孟煊已经整理好给每个人的回礼,一份一份分开放好了。其中温二爷和温二奶奶一起算一份,给一匹绸缎、一篮子干果。
温长山温长水每人各二百文钱,加各两斤猪肉,一匹粗布。
林叔林婶李叔李婶家各一百文钱、一匹粗布、一斤猪肉。
张屠夫家有娃娃学字,同样一百文钱、一套笔墨、一匹粗布。
还有默默在后厨帮忙的田寡妇,也有一匹粗布、一篮子鸡蛋、一斤猪肉。
另有各家出过力的汉子统统一斤白面、一斤猪肉以表谢意。所以李婶子去张屠夫家还需割几十斤猪肉回来,又送了张屠夫一份人情。
温以良赞他考虑周到,孟煊摇摇头道“这些还没完,还有温郎你的同窗、周夫子、温县丞都要一一拜谢,这些都要重谢,还要再花十两银子出去。”
!!!
温以良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贫穷。
末世里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能活一天算一天,从不考虑明天会怎样——毕竟已经末世了,还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
他见过丧失人性的恶徒是什么样子,见过囤积居奇以食物换取利益的奸诈小人,见过善良的人在秩序失守之后变得面目可憎,也遭遇过背叛,救人一命的善心变成农夫与蛇的结局,因此,他从不信人性,只相信弱肉强食,求人不如求己。
没想到一朝穿越,竟还有为钱发愁的一天。
晌午时家家户户开始造饭,李婶子说中午吃面,配着煎蛋和青菜简单做了一锅。吃过饭温以良一一上门拜谢众人。
温二爷拍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只让他好好过日子,早日考个举人以护佑家人,温县丞那里自有他去说,只管放心。温二奶奶关心孟哥儿的身子,听说无大碍才放下心来,劝说他夫夫二人看开些,如今二人的夫妻身份已过了明路,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才是。
温长山温长水兄弟俩原本对他刻意隐瞒孟煊来历给族人带来麻烦一事不满,但经过昨日的事看他夫夫二人感情深厚,面对豪强还算有几分血性,对他改观了很多。
林叔夫妻和李婶夫妻也都是安慰问候一番,推辞不下收下了谢礼。
回家之后孟煊对他道:“如今要筹一千两银子,这原不干温郎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只是家中生意大都在别庄,药田也在那边,需得时时照看。我打算回去住一段时间,可好?”
“你打算怎么办?”温以良问。
孟煊长叹一口气:“家里的田地且有一点,卖掉之后约莫能换个二百两银子。母亲留下的首饰、院子折出去、各处佣人遣散减少开支,能有三百两左右。还差五百两,我打算找这些年合作的掌柜东家们借一点,看能否凑齐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