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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雾（第2页）

“自由是有条件的。”术贰说。

雨停了，恒星的光照下来。这里的光还是很暖的，但雨水蒸发在吸收热量，风也是凉凉的。

“谢谢你，但是请停在这儿吧。”术贰说。

“好吧。也许我困住了你。”男人说。

他们下了代步器。树林外的小城很普通，巨大的建筑把光线分隔开，影子和光在地面上交替分布。术贰想走回树林，他感受着光的温度，走进了影子部分。凉风吹过，他一哆嗦，跑到下一块光的区域。木木在后面跟着他。

“你跑啥？”木木问。

“凉。”术贰说。

他们走回了林子，这次光线无法直接照进来了，树上时不时有水滴落下，落在术贰的头上。术贰闻着树林的味道，拍了拍头发，又擦掉木木肩膀和头上的水。雾后的林中有瘦高的紫色人影，他头上的光照在雾上，使他们看不清他的脑袋。术贰和木木走向他。

“还在迷茫吗？”熟悉的声音从术贰脑中传来。

“还好吧，我遇到这么多路过的人，都教给了我学习机里学不到的东西。我也放弃对你和宇宙的计算了。看你好像喜欢看科幻小说，但我不喜欢科幻小说，更不愿意用自己脑子里被学习机注入的科学知识来理解你我的过去和将来。”

“你似乎比我更接近生命的真谛。我请教一下，那你认为你为什么存在？”紫色生物问。术贰看了看木木，木木看着他歪了歪头。

“你可以继续观察我，也许之后就能更明白一些……这雾好大啊。”术贰说。

“为什么你不在意陌生人对你毫无意义的行动？”紫色生物问。

“不算毫无意义吧。虽然我记不清我见过的所有人，但是其中很多人令我有所成长。”术贰说。木木好奇地用手指戳着紫色生物的胳膊。

“你俩好无聊。”木木说。术贰尴尬地假笑着，和木木绕过了紫色生物，向飞船的方向继续走。

“我存在了这么久，进行了这么多实验，才明白你们的情感就是解开问题的钥匙。因为我没有情感，所以之前没能理解这一点……”紫色生物说。

术贰不顾它的自言自语，只是边走边观察着地上的小植物。凉风吹得他起了鸡皮疙瘩。雾气使林子原本的灰绿色变得更加惨淡。木木为了节省能源，话比以前少了很多。

“你还记得你和我是怎么来的吗？能再仔细讲讲吗？”术贰问。

“我一醒来就几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就记得我要找两个人。然后老董一直带着我，只告诉我我叫木木，从来不告诉我我是怎么来的……”木木低着头轻轻说，“那时候你还只会哇哇哭，老董说你要在培养室长大。”

术贰回忆着小时候，似乎老董也从来不提木木是谁，他似乎也没仔细思考过。作为严重失忆症患者，木木已经适应了浑浊的记忆。

“为啥问这个？”木木问。

术贰没有回答，一根一根踩断地上的树枝，如果木木的身世正如术贰猜测的，他的困惑就会迎刃而解。至于老董到底为什么想让他去看看柿树，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一切都会变清楚。

“你和那些机器人不一样，你有情感，像一棵大树一样充满生机。”术贰说。

“哈哈哈哈！”木木不顾能量消耗地笑了。

术贰咬着下嘴唇，凉风吹得他脸颊和耳尖红红的。

几何体飞船在雾中显露出一角，规则平滑的人造物和旁边肆意生长的树木和谐相处。术贰打开舱门回到飞船里，将仓库里腐坏的东西和没用的东西分解成了能量。那些变色变质的色彩样本，已经不再重要。也许老董骗了他，不是想让他寻找那种色彩，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某种细胞缺少感光物质。术贰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有意义。

他启动飞船，看着行程进度，心抑制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他直接将跳跃终点设置成了目的地，这样会使他短暂昏迷，但他正希望这样，以此抑制自己难以平复的情绪。

在飞船启动没多久后，他就放松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