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烨有些无奈,以为她是太害怕了,在她耳边用极轻的气声道:“别怕。”
沈琴央在黑暗里转过脸看了他一眼,虽然有些看不清,但她的瞳仁异常明亮,那里面有疑惑,有莫名其妙,甚至有看上去像骂人的嫌弃,唯独没有什么害怕,惊惧之色。
贺成烨无奈笑笑,他忘了,怀里的可是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会害怕。
其实自那蛮族人开始进屋去寻,就证明前面他说看见了沈琴央的话都是唬人的。把那几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人,便自顾自离开了。
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沈琴央挣扎了一下,想从这里出去。贺成烨却紧了紧手臂,轻声道:
“他可能诈你呢,再等等。”
沈琴央觉得有道理,点点头,不动了。
贺成烨看着怀里安安静静杵着的人,从自己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她头顶乌黑发亮小小的一个发旋儿,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可爱,他似乎从来没见过沈琴央这么乖顺的时候。
他想逗逗她,看她再变成那副蛮不讲理,牙尖嘴利的样子,就像自己抢她的小猫时那般。
“嫂嫂的头发梳的好看,桂花油也很香。”
这种境遇下此话猝不及防落在耳旁,贺成衍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一僵,继而被那双刀子般的眼神剜了一下。他笑出声来,心里这才算舒服了。
“好了,逗你的,他早就走远了,我能听出来。”
贺成烨果然放开她,一下隔得沈琴央远远的,若没有方才那句话倒也算颇有君子风范。沈琴央拍了拍衣服上蹭的尘土,语气不善道:
“你在这里干什么?”
贺成烨两手一摊,无辜道:“陪皇兄下完棋,正准备回去睡觉啊。”
沈琴央看了看,这条路的确是从皇帝寝宫出来,往外走的路。不仅如此,还与去揽菊堂的路正相反。
看来舒王没打算前去沈琴央的揽菊堂“赴约”。
沈琴央不自然地一咳,问道:“你没收到让你夜里去一趟揽菊堂的信?”
舒王突然一拍手,神情惊讶道:“原来那真是你送给我的啊!”
沈琴央瞪了他一眼,“不是!”
见她真恼了,舒王才笑着说:“好啦,那信我一看便知不是你亲笔写的,上面说想我归还那支射苹果的箭,还要我一定夜里避着人偷偷前往。我又不闲的,因为这么屁的事大半夜闯皇后寝宫,你那护卫难不成是养着玩的?”
沈琴央想起来她早早安排在揽菊堂,吩咐他们下死手的护卫,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
“皇嫂不能因为我之前为了救你的小猫,爬了昭晨宫的后墙,就觉得我是这种登徒子吧?”
沈琴央很想怼他,方才又是哪个登徒子骗她蛮族人没走远,揽着她胡说八道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出来好像更不对劲,讪讪闭上了嘴。
贺成烨见她难得偃旗息鼓不作声,低头笑道:
“其实,也不仅如此。那信没有沾染到你身上的味道,你的衣服,头发,还有小猫,上面都有,但那信上没有。”
沈琴央懒得和他说废话了,转头就走。
若不是舒王及时拉着她,当时的情况下她来不及多思就藏进那几间屋里,现在也许已经被蛮族人杀了。本想着贺成烨还算救了自己一命,便对他好声好气些,偏偏这人根本没个正经。
舒王就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走,边说着什么:
“还有还有,若是你给我写信,语气一定很难听,直接让我自己滚过来把箭交了都有可能,怎么会嘱咐我‘务必小心’这种话,一看就是别的女子写的嘛”
沈琴央简直想飞奔回揽菊堂,赶紧甩了这个神经病。
她刚要忍不住回头怼他两句,就看到身后贺成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暴虐之色,一把将她推到在地。
下一秒,弯刀发出尖锐蜂鸣,划破空气,劈在了沈琴央方才所站的位置。
那蛮族人竟守在他们离开的必经之路上,眼见着他将弯刀从泥地里拔出,咧嘴笑了起来,粗野面容下嗜杀的癫狂近乎满溢。
贺成烨竟然随身佩了一把短剑,生生扛住了蛮族人的第二刀,他红着一双眼回头看向呆愣在原地的沈琴央:
“跑啊!!”
求援
贺成烨是真会武功的。
无论是爬昭晨宫的后墙,还是擎栾族觐见晚宴上敲的那一场鼓,都能或多或少看出些他习过武的端倪。但沈琴央也只当是些三脚猫功夫,顶多防防身。毕竟舒王自幼体弱,以这副病秧子身体,能练就什么真功夫。
而反观那蛮族人,出手狠辣诡谲,又快又猛。他体格精壮,弯刀每一次劈下都似有雷霆万钧之势。贺成烨竟以那一把短刀,挡了蛮族男子几次三番的攻击。
这绝不是单纯会点防身术那么简单。
仅凭一把短刀,防守已是不易,贺成烨竟还能反击一二。他身子比蛮族人轻盈,身法速度更快,那把短刀犹如疾风中的片叶,须臾之间蛮族人身上露出的部位就多了几道血痕。
但蛮族人似乎天生神力,中原人的体魄与之相比实在差距悬殊,几个回合下来贺成烨便有些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