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发麻!在一个悄无声息的地方,有一束光在密林里穿梭。清晰的下颌线,分明的喉结……
鼓动的心跳和这个山林一呼一吸。
“……有点疼。”宋今俞若无其事地说。
祁之焓良久回神,轻轻说:“我再吹一吹。”
他眼睫轻合,微微吹在宋今俞手心,“还疼吗?”
“不疼。”
风都变缓了,祁之焓的声音好轻,连带着宋今俞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两个少年在微风里呢喃细语,像在说悄悄话。
祁之焓背过身双臂向后展开,“我背你回去吧。”
宋今俞什么也没说,捡起手电筒,伏上他的肩背,侧过脸靠在他肩膀,祁之焓托住膝窝,稳稳当当背起他。
黑暗会迷失所有来访者的身影,没有最亮的星,但他们有一根手电,微弱得只可以照亮两个少年人,只是再微茫也都够了。
被人背着的感觉真的很奇妙,离开地面,挣脱束缚与另一颗心脏相靠,感受祁之焓有力的搏动。山里有虫鸣,知了不知休,整个山林都在言说某种不知意。
宋今俞立起头颅,伸长脖子缓缓贴住他的脸颊,轻声道:“祁之焓,你的脸好烫。”脖子也好烫,感受祁之焓脚步顿住,他才慢慢说:“会不会感冒?”
祁之焓声音低沉:“不会,我们会回去的。”
他说得像在做什么承诺,宋今俞心跳快得不像话,于是他说:“可我心跳得好快。”
“你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我们会回去的。”
“不睡,我不让你一个人,这儿很黑,我给你打灯。”宋今俞靠回肩膀,回答他,声音掉在了风里,掉在了祁之焓心里。
“很快就不黑了,我们会回去的。”祁之焓的声音轻的像一声叹息。
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谁在谁的指引中靠近?谁在给谁承诺?在千万分之一里带走万万分之一的那个某某某,不让他一个人,给他陪伴,给他行走的意义。少年人的炙热就是燃透所有,就是意气风发,所以一往无前,所以胜券在握。
不知道何为懵懂,所以轻言许诺……
不知道何为遗憾,所以痛中成长……
人总是在同行中藏住叹息,分别里掩面哭泣,然后就会懂得,懂得不曾懂的一切。
“我陪着你不好吗?祁之焓,你的朋友陪你看电视,我也可以,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的那种。”宋今俞不懂祁之焓的固执,也不信他听不出话的重点。
祁之焓只当他心直口快,他清楚陪伴是件太奢侈的事,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嘴上却说:“嗯,你也是我的朋友。”
这是什么态度?为什么讲到那个人就含情脉脉,到他了这么平淡寡味?
宋今俞忽觉没意思,像拳拳挥在棉花上,不解气,祁之焓如风雪一样飘忽不定,他抓住一点,就融掉一点,又总是窥不见全貌,叫人莫名丧气。他把头埋在他肩颈里,没有再说话。
祁之焓在他的沉默里后知后觉地察觉他生气了。
好在这样的沉默没持续多久,陆允淮他们就找了过来。
“宋今俞你一个人大晚上跑哪儿逛了?!摔成这个狗样!”陆允淮见他这副狼狈样,气冲冲地质问,“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宋今俞本来就烦,这下被他的质问弄的更不耐了,语气冷道:“你手电晃着我了。”
陆允淮气得想笑,冷哼了一声,姜时见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今俞都受伤了,先联系医生吧。”
陆允淮憋着气说:“你今天就住酒店吧,我送姜时回去。”两个人浓情蜜意的,哪里需要他找。
宋今俞才不管他怨气冲天,拍了拍祁之焓,从他身上下来,“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陆允淮别扭地掏出手机解锁递给他,没好气道:“你手机呢?”
“掉蛇窝了。”宋今俞不假思索。
“什么!?你……去掏蛇了!?”陆允淮难以置信,不是这人有病吧,大晚上去掏蛇?
宋今俞头也不抬,单手翻开列表找到季叔的电话拨了过去,“对呀,掏了两根蛇。”
陆允淮觉得不是他有病,就是他有大病,他一看另外两个人低着头不看他,蓦地反应过来宋今俞在耍他,气得嘴角抽搐。
宋今俞这边接通了电话,嫌陆允淮太吵,走出了两步。
“季叔,是我,宋今俞,嗯,我现在在南夷山这边的酒店出了点意外,不用,”宋今俞看了一眼祁之焓,“您方便现在过来送我的一个朋友吗?我今晚就住在这里的酒店了——”
“我不回去,”祁之焓拉住宋今俞,在宋今俞望过来时看了一眼他的手,“你的伤……我陪你。”
宋今俞顿了会儿,手机那边传来季叔询问的声音,“没什么……季叔你不用过来了,嗯,你让酒店那边给我备个新的手机吧,不用,他那边我会说的,好,谢谢季叔。”
宋今俞挂断电话,和祁之焓对视一眼,“……走吧。”
“怎么样?”陆允淮接过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记录,沉默了两秒才问,“所以……季叔来送学霸。”语气却是陈述句。
“我和他……一起住酒店,你送姜时回去吧。”宋今俞破天荒有些难为情。
陆允淮微眯着眼审视地看着宋今俞,后者移开眼没跟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