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高中时魏如就为他专门弄了这样一间,挺长时间没再踏进这里,画架前面的颜料都干了不少。王姨不知道他还用不用,就放着没动,但旁边已经摆上了一盒新的。
角落还有几个扎染用的缸,他之前一段时间很痴迷这个,学了不少。
嗡的一声,手机传来震动。
叶子旗:听说你新交了男朋友,是真的吗?
叶子旗:我们能再见一面吗?就最后一面。
……
后面还有几条,谢鑫昊没细看,无非是追忆、挽留,情真意切,长篇大论。
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回事儿,谢鑫昊看多了这些,很腻。
他脸上连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也无,不耐烦地转了一笔钱过去,然后摁了关机。
谢鑫昊:不必了吧。
只一句话,就让叶子旗那么多条短信如石沉大海,没有掀起丝毫波澜。
在一起
在一起的第二天,何嘉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睁着眼躺在床上,思绪又开始乱飞。
先是想到父亲何渊。
何渊原本和宋敏华一样学的中文,那时连两人共同的老师都要感叹一句郎才女貌,神仙眷侣。
后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他不顾和女友一起继续读书深造的约定,半路出家搞起了地质勘探,毅然决然,好不洒脱。
何嘉幼时父亲就时常不在身边,电话也很少,因为他总是穿梭在各种山林,行迹遍布大半个中国。
但他总会收到从远方寄来的书信和明信片。
父亲毫无疑问是个感性的人,身上同时兼具了搞文学的细腻和脚踩大地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洒脱,每走到一个地方,他都会在信里提到那里的风土人情。
幼时他大多看不懂,母亲会一字一句念给他,小何嘉只挑那些好玩的趣事听,并格外关注信纸末尾父亲的归期。
其中一张,倾盆大雨中唯独矗立着一间茅草屋,山林间下雨会起雾,他暂时在此处歇脚,门檐落下大颗大颗的水珠,溅起的泥污了脚上布鞋。那一瞬间世界上仿佛只剩下这间屋子和一场雨,明明雨声噼啪作响,他却只感到静谧。
父亲的镜头总是很擅长捕捉这些瞬间,随着年龄的增长,何嘉永远会被他笔下微小细节中藏着的细腻情感所打动,那些书信明信片也一直被人妥帖地悉心珍藏。
于是,何嘉性格中不可避免地遗传到父亲敏感细腻的那一面。
比如现在。
睡醒一觉,再度想起那如梦似幻的昨天。
谢鑫昊亲了他。哦不,准确来说是他先亲了对方,然后他表白。
谢鑫昊说在一起,然后他拒绝了对方一起吃饭的请求。
如果人的大脑里真有芯片,那何嘉脑子里的芯片现在应该还不能将谢鑫昊是他男朋友这个信息植入。
毕竟他自己潜意识都还没接受这个事实。
这就又导致大脑不能执行接下来的恋爱程序。
比如自然而然的过渡到情侣模式,打电话给谢鑫昊邀请他一起吃早餐、发消息给他说一些亲热甜蜜的情话,又或者是安排一场两人独处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