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铖哥和宋然的事虎子都知道,那晚宋然出了事,他从没见一向冷静自持的李铖那么慌张过。那时就隐隐猜出一点,李铖也不避讳,在他开口问的时候点头承认了。俩男人这事儿在村里也不是没有过,但他属实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自己一直感激和敬重的人。说排斥吧也不存在,就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新鲜。
虎子叹了口气,曹成伟作恶多端,还害得宋然无故伤了条腿,从前李铖还尚且还容他,现在是真触人逆鳞了。
“怎么做,哥,你说。我帮你!”
“草!干嘛呢,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催你妈催!”
曹成伟往蹲坑里狠狠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起身,肚子里像装了个绞肉机,疼得他差点摔一跟头。
上吐下泻了好几天,还便血,监狱里的医生来看过,也看不出个名堂,随便开了几颗药,屁用没有。等在门口那人见他出来冷哼了一声,没给什么好脸色。
曹成伟在里面待了两个多月,差不多把身边儿的狱友得罪了个遍。大家都看个乐呵,在背后嚼他舌根。
“瞧瞧,现世报不就来了!”“呸!丫的还跟我们横……”
坐墙角的男人听见断断续续传来的脚步声,又重又拖沓,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前阵子捅了人进来的那个,不也是得了什么病,给弄到外边儿医院看去了么?叫什么来着……”男人一拍脑门,“监外就医,对!就是监外就医。”
“省省吧,难不成你们还盼着他治好?肯定是老天看叹作恶太多来收人了。”说话的男人面露嫌恶。曹成伟身子往后缩,眼里闪着凶光,但因为腹痛看上去颇没有气势。
“妈的臭傻逼,还想咒劳资死,门儿都没有!”他低低骂了几声。监区办事跟看病一样墨迹,审查程序一道又一道,折腾到医院的时候曹成伟感觉自己肠子都像被人捞了半截去。
还得是省城的大医院,曹成伟在这儿治了几天,连放水的时候都感觉有劲儿了。
“哎师傅,靠边停会儿,撒泡尿。”
“动作快点!”
曹成伟一百个不乐意,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前边儿医生才说了好转的话,监狱那边后手就催死催活地要人回去。
他大喇喇地下车就开始解皮带,负责押送的警员最见不得他这地痞样儿,横了一眼就偏过了头。金沙的监狱傍山而建,连绵不断的大山把原本不算长的直线距离直接翻了几番,曹成伟的解放鞋踏在掉落的枯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突然,另一道声响从背后冒出来。
曹成伟抖了一把,飞快塞回裤裆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别是什么蛇啊狼啊的。
但他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东西。”他小声嘀咕,手往裤子上揩了一把。
下一秒突然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一瞬间的变故太快了,曹成伟惊恐地回头去看,连人怎么收的腿都没看到。
是李铖。
“妈的小畜生!”曹成伟龇牙咧嘴,双手撑在地上踉跄着站起来,掌心蹭了一手泥。
他这个人生来的性格就是睚眦必报,抡圆了拳头就要往李铖脸上招呼。但别说现在他刚从医院出来,就是不折腾这么一遭曹成伟也不是李铖的对手,还没近身就又被一脚踹在腹部。
那瞬间酸水都差点涌上来。李铖脚上力气不小,这两下更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曹成伟捂着肚子半天没缓过来。
“七年。”李铖看着他,“你不该去招惹宋然的。”
曹成伟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腾地一下暴起,“草尼玛的小畜生,果然是你搞的鬼!”
撞李有光那件事,当时他无证驾驶,还喝了酒,再加上逃逸,一经检举,判了七年。后来又出了宋然的事,情节恶劣,数罪并罚直接改判了无期徒刑。
他就说这一连串的事情怎么那么凑巧全赶一块儿了,原来是李铖在从中作梗。
曹成伟恶狠狠地盯着人,看着看着突然兀自笑了起来,目光在李铖脸上上下游移:“你和那个小白脸关系不一般吧?草,不会是走后门儿的吧?”他表情一下子变的怪异,又像是嫌恶。
李铖皱起眉,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曹成伟终于挣扎着爬起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起一块石头。李铖冷冷地看了一眼,没耐心再耗,曹成伟恶心的嘴脸他一秒也不想再看。
“去死吧你小杂种!”曹成伟怒吼着举起石头直冲李铖面门砸,沾了土的石头堪堪擦过李铖鬓角,下一秒被他挥拳劈开。曹成伟见状屈起手肘狠狠再向李铖,李铖来不及躲,胸口硬生生抗下这一击,当即闷哼了一声。
曹成伟拳头捏紧就要再挥,李铖眼中戾气很重,拳头暴起青筋,毫不留情地砸向曹成伟,一拳揍得人踉跄了几步,下一拳又砸的人抬不了头。
曹成伟狼狈地节节后退,嘴巴被打出血,他来不及去擦,双手紧紧护住头。
李铖甩了甩手,毫无预兆地飞起一脚,把抱头的人踹出两米远,腰背撞在树干上,发出“嘭”的一声。曹成伟痛得合不拢嘴。
李铖踩着枯叶一步一步靠近,手里拿着刚刚曹成伟捡的那块石头,咔嚓声一直在响,像是死神在靠近。
曹成伟眼里终于有了惧意,“你要干什么?”他用手撑地想往后退,声音里写满了惊恐:“老子警告你别乱来!监狱的人就在外面……”李铖嗤笑一声,“你以为他为什么带你走这条路?”
“下过雨山里湿滑,你一脚踩空,摔断了一条腿,手也废了一只。”李铖看着他,眼神出奇的平静,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温度。曹成伟难以置信,又惊又惧地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