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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2页)

池镜答应着?出去,芦笙扭头?看他,也恨不能?跟着?出去。坐在这里简直难捱,横竖她父亲的眼睛也看不见她,还无故牵制得她动弹不得。

终于池邑也赦免了她,“芦笙也去吧。”

那尾音沉下去,仿佛是一声一言难尽的叹息。所以?剩二人独对时,燕太太更是心有余悸,总怕他问她。可是又想,当?年她怀有身孕时他没问,生产后他也没问,时隔十几年,又怎会问?他对她漠不关心。

谁知他竟说:“芦笙也该议亲了。”

燕太太慌窘中眼色一惊,“不是说等着?晟王选王妃么?”

池邑端起茶呷了口?,“不等了,不过是那时候皇上问起,不得不作?个样子给他看。真叫芦笙去做皇上家的儿媳妇,你难道不心虚?一旦他日东窗事发,那可是欺君之罪。”

燕太太把脸低下去,半日不则一言。他说得也在理,一个假的池家小?姐,怎么做得了王妃?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从前是她忽略了,眼下纵然再不甘心,经他提醒,到底是怕。思忖下来,只好认了,“那老太太那头?如何交代?”

“这个用不着?你来操心,方才在那边我就同老太太商议,芦笙性子太闹,不如四丫头?娴静端庄。就在南京替芦笙寻一门夫家,她留在你身边,你也免得寂寞。”

说得燕太太陡地将眼睛横过去,觉得“寂寞”二字是在嘲讽她霪荡。她心里在喊,换个人跟他过日子试试,换个人来试试!一个年轻女人,还没老就先枯萎了,谁受得了?谁受得了?!

但他到底没挑破,她也自?然维持着?和顺的面目,“这事自?然是听凭老太太老爷做主,等过了今年我就替她相看人家。”因说了芦笙,不得不提一提池镜,“那镜儿的婚事呢?老爷有什么意思没有?”

池邑想着?笑了笑,方才在老太太屋里见的那丫头?想必就是池镜说的那连家姑娘,的确聪明伶俐,老太太一个眼色她就能?猜中她的心思,一向只有跟老太太十年二十年的人才有这份功力。因道:“镜儿的婚事不必你管,我另有打算。”

燕太太也乐得不管,咽了一口?茶,在接下来的沉默中,身子逐渐发起僵。她从不盼着?他回来,不回来还自?在点,回来了,是尊石像立在旁边,总觉得异样,不得不留心看他一眼。

越看心里头?越恨,一个松形鹤骨的男人总是容易让女人动情动念,偏他自?己又无情无念,实在是对女人的一种磨人。夜里他还要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想想更觉得折磨了。

第60章永攀登(十四)

池镜回房后,玉漏还与金宝在廊下嘁嘁说话?。又?说了半晌后,金宝将绣绷子搁在裙上,拿胳膊肘顶了玉漏下,眼睛向窗户上一睇,鬼鬼祟祟地笑起来,“你不?进去?”

屋里除了池镜没别人,二老爷这一回来,不?免把陈年的旧闻翻腾出来,大家都忙着寻亲觅友地重新?议论起他的事。事其实也还是那些事,可久了不?翻,再翻也能有新?鲜感。

太阳晒在那阖拢的窗户上,同时映着一片树影,笤帚似的在窗户上扫着。许多年后玉漏才知道池镜有个习惯,喜欢坐在窗户背后听她在廊下和丫头们说话。问他为什么?喜欢,他说虽然听不?确切她们在讲什么?,但能从那些细细碎碎的声音里听到一种亲切。那时候她忽然感到,这么?个风光的男人,其实只不过是墙缝中遗掉下来的一个孩子。

此时她还不知那窗户后面坐着人,只觉得那阳光晒在那些雕花上,有一种惬意的寂寞。她一霎脸红了,“我和你在这里说话?,不过是捱时辰。”

金宝撇嘴表示不?信,“捱什么?时辰啊?”

“原是老太太打发我来给燕太太传话?的。”

“那你还不?传去?”

“怎好传的?”玉漏偏过去咬着她耳朵说了几句,两个人唧唧笑了一阵。

而后金宝道:“老太太也真是的,人家夫妻这些年才团聚一回,偏要你来传这种话?。”

刚好说到这里,听见池镜在屋里叫倒茶,玉漏还以为他进屋便午睡了,谁知又?没睡。金宝推玉漏,玉漏嘴上抱怨说:“我哪晓得你们的茶是放在哪里的?”然而还是捉裙进屋,往那边暖阁内瀹了碗茶踅进小书房内。

碧纱橱落着帘子,池镜歪坐在窗下椅上睇她,眼睛里有一点亮晶晶的潮润的光泽,“我看你还要多久才进来。”好像是等她有一会了。

玉漏也急着要打听二老爷的意思,但碍着金宝的面,没好意思显出来。她嗔他一眼,“和金宝在头说话?,不?好兀突突进来。”

池镜没所谓地点头,她看他脸上松懈的神色,猜到二老爷应当是答应的,否则才刚在老太太屋里,也不?会多留意她几眼。她坐到另一张椅上,把?茶碗放在中间几上,“二老爷怎么?说?”

他稍稍端坐起来,一下神色变得凝重,“看他的意思恐怕是不?答应,他回来路上就?打听过了,都说你父母皆是蝇营狗苟之辈。我父亲生?平最瞧不?上这样的人。”

玉漏一口气?堵上来,向旁歪低着脸,话?说得真是直白又?难听,一点情面也不?留。后来一想,人家倒说得不?错,她那双爹娘可不?就?是那样的人,因此闷着没话?说。

渐渐听见池镜在笑,她才会悟过来,扭头瞪他,“你分明骗我的,二老爷才不?是这意思!”恐怕是他自?己心里的意思,他其实是瞧不?上她们连家。

池镜的确笑得有些嘲讽的意味,慢慢提着手?在几上没精打采地敲着,“你爹的时运到了,我父亲有意要替他谋个江宁县丞的职位,叫我拿一千银子给他去疏通。”

玉漏当头被“一千银子”砸得晕头转向,不?由得乍惊乍喜一阵。而后平复下来,又?担忧,“单有银子怕是不?管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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