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业美继续道:“纵然我师父有拔山超海之力,但天下安危,不该只仰仗他一人,现在江湖各大豪杰都在这了,你把你们在‘那里’做的事讲清楚,叫大家知道,当务之急是什么。”
王业美居然知道‘那里’?!
侯丁不由的张大嘴巴,一时间竟然无法发出声音。
不过现在的处境不允许他在“震惊”这个情绪里停留过多时间,侯丁收起惊诧,忙不迭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所有的事情没有一处遗漏,那您能不能——”
侯丁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抬头直勾勾盯着王业美,巴望一个“饶你不死”的保证。
王业美叹了口气,他眼睛看着侯丁,话却是说给身后人听的:“你知道的,以血还血,我不是那样的人,说既往不咎,又太虚伪,我也不是大度的人。这个人的生死,就交给律法定夺,好吗?”
这话侯丁听不懂,回想平生,他确定与王业美的第一次见面,是九道将其带去夜炎宫时,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在此之后绝不敢伤——没有“既往”,何以“不咎”?
但他不敢说话。
九道也没说话。
于是,王业美自顾自道:“我就当你同意了。”
然后对侯丁抬手示意——接下来是你的舞台,请开始你的表演。
侯丁整理了一下思绪,好半天才缓慢开口:“事情要从十年前说起,十年前,璞一诛杀魔空鬼石兽后,筋疲力竭,傅冰与天远边萧衡——也就是萧渡的师父,利用天子血将其困住,囚在夜幽山——”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叫疏风愣在当场,随后便是无可压抑的愤怒。他三步并作俩步来到侯丁身前,一手扭住侯丁手腕,一手按住侯丁后脑,将其粗暴的抵在地板上,目眦欲裂:
“你们明明囚着璞一,为什么还要发动猎璞行动!让我,让我……”
让我自诩正义的杀害了多少无辜生命!
其他人也都炸了锅。
魔空鬼石兽之前也就罢了,夜炎宫都囚禁住璞一了,还搞几把猎璞行动是个什么意思?
夜炎宫背靠大政王朝一向是作威作福,借着猎璞行动更加变本加厉,动不动就重拳出击,让其他门派本就不好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加冰雹加龙卷风加泥石流。
结果你夜炎宫你搁那自导自演了一出戏?
真的狗的独一档。
以前夜炎宫风头强盛,大家敢怒不敢言,如今哪能咽下这口气?
纷纷撸起袖子。
夜炎宫的人更是不能接受,侯之昭怔愣问道:“那我们为此死掉的兄弟算什么?”
是呀,算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他。
被欺骗的屈辱和愤怒使疏风一腔心火直往上烧,他强压住……算了,根本压不住!
疏风抓起侯丁的脑袋,狠狠砸向地面。
又不能真把人打死,手上控制着力道,疏风勉强泄了点火,咬牙命令:“继续说!”
侯丁咽下一口血:“最开始,是傅冰想从璞一那获得内功心法,修炼璞一形似鬼魅的功夫,正巧先皇沉迷长生,傅冰便谎称璞一修炼的正是长生之术,从先皇那骗来一纸诏书,举江湖之力抓捕璞一。”
“五年来,人死了不少,璞一始终没抓到,先皇快没有耐心了,渐渐生出停止猎璞行动的念头,精力更多放在寻找仙草灵药上,直到先皇亲眼见到璞一诛杀上古凶兽……但是他怕,他怕有人把璞一抢了去!大政国力大不如前,先皇觉得,在作者没有描述的地方,那些藩王、邻国一定也在觊觎璞一!于是,他要夜炎宫做出还没抓住璞一的假象,继续开展猎璞行动。”
众人听闻此言,又被气笑了。
先皇前半生励精图治,后半生沉迷长生之术——说起来,江湖的蓬勃发展,也得益于先皇沉迷长生。
但,痴迷到这个境地多少离谱了。
即便璞一功法诡谲,恐怖如斯,那也是人。
活生生的人,怎么能当药引子用?
一国掌舵者是个魔怔人可还行?众人第一次对抽象这个词有了具象的理解。
这可真是即滑稽可笑又十分讽刺。
侯丁对众人的反应很是不屑,“那是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懂,璞一他不是人!”
他继续讲述:“囚住璞一后不久,我们忽然发现,璞一身上绞杀魔空鬼石兽时留下的伤口竟然消失了!起初,我们以为是上古凶兽的缘故,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颠覆了我们的认知。”
“傅冰想要内功心法,璞一又不肯配合,难免要使些手段,然后我们再一次发现,璞一的伤口自动愈合了!一方面,我们都以为是自己记错、看错了,但同时,我们又心知肚明,绝对没有看错!为了验证这个猜测,萧衡在璞一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上又撕了一道口子……”
侯丁语气忽然亢奋起来,“三天,只用了三天!几乎见骨的伤口就消失了,连条疤都没有!璞一他——”
“这不可能!”疏风打断侯丁。
人们对于认知以外的事,总是是下意识否定,疏风语气坚决:“这不可能!”
“是呀,这怎么可能?”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有可能,傅冰不就疯了……”
年纪小的,不以为然,开始窃窃私语。
年长些的,反而沉默着,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他们大多都见识过璞一绞杀魔空鬼石兽时的惊天本领,当时只叹璞一“功法超然”,如今回想起来,璞一所用的每招每式,很难划分到“人”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