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疾雷门并没有承继雷拳派,似乎也没有争抢的立场,又忌惮夜炎宫,只好作罢。
陆离对二娘道:“请。”
二娘:“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陆离:“姑娘放心,朝廷早有旨意,夜炎宫不会借由璞一伤你分毫,只是璞一曾在夜炎宫中大肆杀戮,此行仅仅是将此事调查清楚,若确定与姑娘无关,夜炎宫自会放人。”
“璞一璞一璞一,又是璞一。”二娘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你们夜炎宫离了璞一,就不能直立行走了,是吗?”
二娘之所以能完成整容,是因为九道提供了关于璞一足够精细的数据。
她不知九道为什么会对璞一了如指掌,也不明白九道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做一个璞一假死的局,更不懂最后一步时又为何忽然叫停。
她只知道九道戴在左耳的坠子里,盛着能模仿璞一的东西。
九道精致若瓷,大狼粗狂如刀,是天差地别的俩个人,二娘却始终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九道凝视坠子时,大狼思绪放空时,他们眼睛里,有一样的深情。
那是二娘想要却未曾得到过的东西。
与雷加兄妹起争执的那日,腹中尚不足百天的孩儿以一滩血的形状离开了二娘身体。后来,不知熬了多少个痛苦的日夜,在某一天,九道忽然递来橄榄枝。
那夜的月色太美了,少年披一山春色,轻佻而又冷峻,拯救了濒死的自己。
二娘回神,环视周围,心道我不怕再死一回,只怕承受不住拷问毒打,反倒连累九道,事已至此,死也痛快。
遂开口道:“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是杀是剐,就在此地吧。”
陆离料到二娘不会乖乖就范,不过问题不大,打晕抗走便是。
却不想人群里有一位飞羽山庄后人,名杜涛,乃是飞羽老庄主内侄,与飞羽山庄感情至深,梦魇之夜侥幸逃得一命,心中一直恨恨。
他听陆离言外之意,似乎不打算对二娘赶尽杀绝,只恐二娘拿易容术做交换,以求活命。
既如此,又岂能教她活着离开!
杜涛便悄悄绕至二娘身后,趁陆离不防备,猛地举剑刺向二娘心窝。
陆离大惊失色,飞身阻拦却已经来不及,眼看长剑就要刺穿二娘身体,一把唐横刀忽然从天而降,“铮”的一声砍断长剑。
“大狼!”二娘先是不可置信,随即想到了什么,发出一声苦涩质问:“你,为什么要来?”
大狼拉住二娘的手,一刀劈开人群,说:“我不知道。”
二娘痴痴望着身前的粗糙汉子,又怎不知他抵死相救的情谊,却还是忍不住问:“若你娘子问你,你想好怎么答她了吗?”
“……我不知道!”
粗哑得声音里,一半是痛苦,一半是挣扎。
尘尽光生,往事俱如烟散,缘深进退岂由人。
双拳难敌四手,一刀难抵万剑。大狼和二娘最终还是没能走出这片竹林,不过风雨落花,相拥赴死,何以为恨?
而后,因二娘情不自禁的一声“大狼”,这一把染尽鲜血的唐横刀不可避免地,在江湖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七匹狼行事向来神秘,也未曾在江湖里惹过什么事端,除了因为“追求”九道而声名鹊起的三狼,人们甚至都不清楚这个组织是做什么的。
当然,现在知道了。这个看似低调的组织闷头干了票大的,竟然假借璞一之名,在夜炎宫兴风作浪,大肆杀戮。
奇耻大辱,夜炎宫怎可忍得了?
作为夜炎宫如今唯一的话事人,顾维自然下令全力抓捕余下的几头狼。
对于萧渡来说,七匹狼也是必抓不可——唐横刀所造成的伤口,竟然能让赤晶珠有反应,七匹狼必然和璞一关系密切。
江湖风雨飘摇,漓江依旧晴光大好,九道无从得知这场风雨会给他带来什么,他只知道眼前正面对的是王业美与疏风二人的耳鬓厮磨。
说是“耳鬓厮磨”,其实不过是并肩低语。
昨夜之后,王业美就离九道远远的,绝不与之独处于一个空间,疏远的十分刻意。
就说今日早晨,九道抬手刚要打招呼,王业美就叼着糕饼、脚下生风地去找疏风了。
然后与疏风靠窗而坐,对水畅聊,真真气煞九道也。
王业美心道:大佬道德感不高,我却要有边界感,心中再喜欢,也不能由着他拉拉扯扯,否则,我岂不成了明知故犯的第三者?
糕饼甜腻,疏风倒了杯凉茶递给王业美,关心道:“没睡好?”
王业美明明正顶着俩个只熊猫似的黑眼圈,却嘴硬道:“并没有,我睡的很好!”
看到王业美强作坚强的模样,疏风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情谊互通——没想到长老竟然是个三心二意的人!”疏风是真的为王业美不平,他笨拙的安慰:“天涯何处无芳草,阿美,长老的事,你不要太伤心……”
“哎哎哎——”王业美可不想再谈及这个事情了,赶忙打断疏风:“你看看你自己,眼角倦色浓重,你才是没睡好的那个!说吧,昨晚上都干啥了。”
知道王业美不想多谈此事,疏风暗叹一气,略过这个话题,答道:“我想了一夜。我力薄,单凭我自己,不能把璞一怎么样。我打算回宫后找阿银商议,或许有能想出困住璞一的方法。”
合着是琢磨怎么诛杀璞一才一夜没睡……
活该你长黑眼圈。
阿银?没听过这名字,先打探打探是何方神圣,好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