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羡只得再次上前试图抱起周柠,他搞不懂区区几株草莓秧怎么了,值得这么大发雷霆吗?
周柠一边用手巴拉陈羡,一边还试图用脚踢陈悠。这次饶是被挠得再疼,陈羡都不敢松手了,生怕一个没留神又出什么岔子。
可周柠挣扎的力气太大,陈羡也不过是个八岁的男孩儿,没多会儿力气也用尽了,周柠再一使劲儿,两人双双向后跌去。
陈羡下意识地用左手撑住了地,稳住两人的身子,周柠不再挣扎后,才扶着她一起爬了起来。
“疯了吗?有话好好说!苗已经被拔了,再生气也种不回去了,咱们再想别的解决办法不行吗?”陈羡也有些生气了,气喘吁吁地盯着周柠吼道。
可周柠却没有答话,直愣愣地看着陈羡的左手,似乎被吓到了。
陈羡顺着周柠的眼神往下看去——
左半边的白衣白鞋红了一片,原来左手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还在不断哗哗地往外冒。
陈羡也傻了,在他的人生里,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
这到底是谁欺负谁?
好狠的心
在遇上周柠前,陈羡刚觉得这小山村居然还有点美景,并非一无是处。
陈振涛半途被村民拦下问些事情,沈清文也只得陪着应付几句。陈羡和陈悠觉得无聊,就悄悄溜到了河边。
仔细一瞅,清清河水绕着一排矮矮的砖瓦房潺潺流过,河边不大的田地被切成一块块的,每家都种了些蔬菜瓜果。边儿上还有不少无名的小野花儿,开得很是灿烂。
陈羡眯起眼睛,试图感受一下这小山村的美好。陈悠则兴冲冲地摘起花儿来,说要拿回去给爸爸的办公室装点个花瓶。
谁知没过多会儿,就被突然发疯的周柠打断了。
“哥哥,你流了好多血啊!怎么办?”小小的陈悠被吓得六神无主。
陈羡这才觉出疼来,低头看去,发现地里有块棱角锋利的大石头,估计刚才左手就恰好撑在这上面了。
“我带你去卫生站看看吧。”周柠强迫自己迅速镇定下来,拉起陈羡的右手试图往前走,“吴医生今天应该在。”
“你把我哥哥伤成这样!我爸妈肯定饶不了你!”陈悠一边哭一边说,“你要带我哥去哪里?这破地方能治得好我哥的手吗?”
不知道为什么,陈羡觉得周柠有股特殊的魔力,她拉起他的手,他竟就愿意跟着向前走。
可陈悠一直跟在后面哭哭啼啼唠唠叨叨的,周柠忍了一会儿,终于受不了了,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她:“别哭了!手都划伤了,再哭有什么用?先去卫生所看看怎么办吧!”
陈悠被吓得瞬间止住了哭声,她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又打又骂的,把哥哥弄受伤了居然连句对不起都不说。
在周柠恶狠狠的注视下,陈悠不得不闭了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委屈。
见陈悠稳住了情绪,周柠拉着陈羡想继续向前走,可陈羡却突然不动了。
周柠只得又回转身来,看向陈羡:“你又怎么了?”
“你刚说了,手都划伤了,哭也没用。同样,草莓苗已经拔了,再吵也没有用,我们就算扯平了,同意吗?”
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差不多的个子,午后的炎炎烈日下,手还拉着,却是一副互相僵持的模样,试探地看着彼此。
半晌,周柠放开陈羡的手。
陈羡有一瞬间心慌,以为她不答应。
周柠却淡淡开了口:“就当扯平了,走吧,跟我去卫生所。”
周柠扭头继续向前走去,陈羡松了口气,快走两步跟上。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周柠为了那几株草莓秧想要拼命的样子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比起手上血淋淋的伤口,他竟然更担心陈悠拔了草莓秧的事儿过不去。
刚走到大路口,就看到了远处快步走来的陈振涛夫妇。
“你们这两孩子,大人说会儿话的功夫,跑到哪儿去了?吓死我了!”沈清文急急跑了过来。
陈振涛却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在这小村子里能有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
陈振涛话音未落,沈清文就看出了两兄妹的不对劲儿。早上还白白净净的两个小人儿,怎么没多会儿就变得跟泥地里捞出来一样?陈羡的裤子是怎么了?怎么还红了?
“我的天,怎么这么多血?伤哪儿了?”沈清文惊慌地搂住儿子的肩膀上下打量。
陈振涛也赶紧跑过来,问:“发生什么了?”
“就是她!是她把哥哥打伤的!”靠山一到,刚憋了半天的陈悠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周柠哇哇大哭起来。
陈振涛皱着眉看了周柠一眼,想不出她怎么会跟自家的孩子起了冲突。
“爸妈,我们正要去卫生所看看。”看沈清文急红了眼,陈羡赶紧宽慰道。
“疼吗?”沈清文心疼坏了。
“还行,能忍。”陈羡咬了咬牙。
“跟我走吧,我先带你们去卫生所,看看再说。”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周柠开口道。
这个节骨眼儿,沈清文来不及跟这小丫头片子计较,只是狠狠瞪了老公一眼,拉着陈羡赶紧往卫生所走。
“伤口挺深,可能需要缝针啊。”吴医生用生理盐水细细地冲洗了陈羡的伤口,又简单包扎了下,“赶紧到大医院去吧,我这儿不行。”
沈清文一听,更急了,气急败坏地冲着陈振涛喊:“你看看你来的这个破地方,早知道不带孩子来看你了!”
“这是意外嘛,我怎么会知道发生这样的事儿?”陈振涛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