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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第1页)

王氏走后,张妈妈把多嘴多舌的女儿雁姐骂了一顿,她原本就甚是看不起这个没出息的女儿,雁姐后悔不迭,觉得自个不该骂嫂嫂,就该在一旁看着她娘被嫂嫂王氏欺负死。

打这后,对张妈妈这个娘越发冷淡,母女之间的那点情分少的可怜。

吴家自元宵节过后,便时常有媒人上门,吴相公有心为侄女婚事做打算,年后外出赴席,在席上与人透了口风。

有人家中儿子或子侄尚未定有婚事,这些人都是荣姐挑剩下的,荣姐嫌这些人的门楣低,可对于二姑娘吴季姐来说,这其中不乏有上等好人家。

她知晓她不能和荣姐比,能嫁个通判之子就心满意足,可那些人家见她虽是吴知州的亲侄女,但生父早逝,又没有什麽嫁妆,即使再想和吴知州结为儿女亲家,也都要好好掂量一番。

这里的儿女亲家,因吴知州是季姐的叔父,占了一个父字,故而称其为儿女亲家,比着与荣姐订下婚事的临江府这种真正的儿女亲家来说,前者比后者要轻上六成。

官宦人家,无论是官人还是大娘子,心里都有一把算盘,在儿女婚嫁一事上,打着算盘计较得失,比做买卖的商贾都要精明。

其实儿女婚嫁,又何尝不是一桩官宦人家的买卖?女方的嫁妆,男方家的官位,亦或者女方家的官位,男方的才华。

要是吴季姐是吴知州的亲女,便是没有嫁妆,也照样有人争着抢着娶,可吴季姐仅是个侄女,而吴知州膝下有三个女儿,又能多看重他这个侄女。

那些人家嫌弃吴季姐,不肯让其与自家小郎婚配,但到底是知州侄女,要比寻常人家的女孩有身份,就让自家的亲戚托媒人上门。

无非是哪个官员大娘子表兄的儿子,是个商贾连功名都没有,要么是哪个官员小妾的兄弟,虽有功名,但出身低。

更有哪个官员姐姐婆家的侄子……这些人在吴知州眼中,都是些登不上台盘的下等媒茬,拒了不知多少官媒,私媒。

好在他是知州,三年一回的州试在二月开始,到时州下面各县的举子都会纷纷涌来,在其中为侄女选个有才的,打定主意,此事就此先搁下,只等正月一过。

且说三姑娘荣姐,自打与临安府江家订下婚事,逢年过节那江家都会往沂州寄来礼物,礼物左不过是些花翠细果,花翠倒罢了,只是细果吃食,临安府到沂州有千里之远,路上要用些日子,送到吴家后细果已经不大鲜嫩。

冯氏怪江家粗心,细果吃食合该在沂州买才是,她堂堂知州娘子什麽果子没吃过,哪会稀罕他们江家送来的果子,不过是看到吃食,觉得江家不看重她女儿荣姐。

吴江两家去年才订的事,之前见那江家事事周到令她心中满意,可这才一年,就拿些烂果子打发人送来,真是好没道理。

她让丫头把江家送来的礼物抬到了女儿荣姐屋里,荣姐见江家送的果子是一筐福建金橘,一盒个大如拳头的橙,共有八只。

沂州也

有橙(),是商人从两广贩来的12()_[((),上等好橙一斤要二十余文钱,前个荣姐院里的孙婆子用十五个铜板买来了一只,说香味浓郁,甜如花蜜,吃一口满嘴生津,赛过当神仙。

剩下的橙皮没舍得丢,来梁堇的灶屋借来石缸擂碎成泥,又借了三碗面和二两细糖霜,揉成了一笼色黄甜香的馒头。

荣姐见果子虽然不鲜,但扔了怪可惜,就给下面的丫头婆子分了,连冯氏的奶妈卢婆子都得了荣姐的一包金橘,两只橙。

梁堇得了金橘八只,比荣姐院里的丫头香豆,丰儿,锁儿多了两只,屋里的大丫头春桃,喜儿,坠儿都各得了十五只金橘。

橙,喜儿和坠儿各得一只,春桃明面上也是得一只,但荣姐趁另外两个丫头不在屋里的时候,私下又给春桃一只。

如此这般后,江家送来的八只橙余下了两只,给了孙婆子一只,因荣姐记事起身边就有这个婆子,俩人之间有十几年的情分在。

之前杜奶妈在荣姐屋里横行霸道的时候,孙婆子避其锋芒很少和荣姐亲近,杜奶妈被冯氏派去庄子里种地后,她才在院里露头,时不时的还去荣姐屋里走动。

不算杜奶妈,荣姐身边跟着她最长的就数这个孙婆子,有时也愿给她两分脸面,前阵子孙婆子过生辰,荣姐还使丫头给她送去了二十五个铜子的赏钱。

剩下的最后一只橙,给了严家媳妇,屋里院里的丫头都唤她严嫂子,她原是冯氏的梳头娘子,先给了元娘,后面冯氏又得了梳头娘子王氏,见她梳的头发比严家媳妇的好,就让王氏去元娘屋里顶了严家媳妇。

严家媳妇只能再回到冯氏屋里,冯氏去年中旬把她给了二女儿荣姐,已在荣姐这半年了,在她之前,荣姐屋里没有梳头娘子,都是喜儿给她梳。

这日,坠儿的妹妹秋葵拿着孙婆子分与她的金橘,来到荣姐屋门口把姐姐坠儿从屋里喊了出来。

“你不在偏房给姑娘做小裤,来这寻我作甚?”坠儿挑开门帘,拉着妹妹来到了西窗下,她穿着紫绫小袄,白绢裙,生的细眉高颧骨,嘴角生了一颗小痣,说话的时候面带不耐烦。

“姐姐你瞧。”

江家送来的金橘个头比鸡卵小,鹌鹑卵大,秋葵用一张水红手绢兜着,托在手中打开让姐姐坠儿看。

“我与那梁二姐同是姑娘未来的陪房,一个针线,一个灶上,按理说她的地位在我之下,可孙婆子分与她八只金橘,分与我的却只有七只,这也太欺负人了。”

秋葵尚且不知孙婆子是按荣姐交代的分法分的金橘,见自个得的金橘不说比梁二姐多,反而比她的少一只,再不济,俩人也该分的一样,因为针线陪房的地位是在灶上陪房之上。

坠儿撇了一眼手绢上的金橘,冷笑道:“你的地位是在那梁二姐之上,你靠我的缘故坐在了这位上,我能让你得了针线丫头的位,却不能教你有一手针线上的好手艺。

你不精通此道,枉是针线丫头,日日教你勤练绣技,你就是不听,如今得了七只金橘也不稀罕,那梁二

()姐地位虽不胜你,可她有一手实打实的灶上手艺,人家是靠自个的本事上来的,可你靠的是你姐姐我。”

到底是自个的亲妹子,坠儿气她不给她争气,说过她之后,免不了又给她说这里面的事,

“孙婆子分金橘是姑娘让这般分的,那梁二姐和咱们一样都是家生子,可你瞧她……”坠儿说不上来,梁二姐话少人老实,却和屋里的春桃交好,又与下面的小丫头顽的熟。

为人从不张狂,甚至还有些不起眼,看着和院里的小丫头没什麽不同,除了灶上的手艺外,没啥出彩的,平庸的很,长得既不如她姐姐梁桂姐相貌好,脾性又不如她娘刁妈妈那般泼辣无赖,她甚至都没见过她与人发脾气。

“瞧她什麽,不过是会些灶上手艺罢了,要说手艺,她还不如胡娘子的侄女红果,当初娘子可是挑了红果给元娘当灶上丫头。

说来咱屋的姑娘可怜,什麽都捡元娘挑剩下的,连灶上丫头都是捡元娘不要的。”秋葵说道。

坠儿张望后,骂道:“姑娘可怜,这话传到娘子耳中,你怕是要连累我这个姐姐,日后再教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你也别做针线丫头了,给我回家待着去。”

秋葵话说出口才知不妥,挨了姐姐的骂也不敢还嘴,站在那低着头,此时还在正月里,她身上穿着八成旧的宽绸小袄,是捡坠儿穿剩下的,这本是天儿暖和些才穿的衣裳,可她等不及,便还没出正月就上了身。

坠儿是荣姐屋里的大丫头不假,可她不如春桃和喜儿两个丫头受宠,故而在屋里得的衣裳最少,冯氏年年给女儿们做新衣,前几年是四季衣裳各两身,去年过年冯氏让秦家媳妇给荣姐做了两身春衣,到了夏衣,秋衣,冬衣的时候,却只各做了一身。

荣姐得了新衣才会把不穿的旧衣赏给她们,坠儿去年就得了一条白绢裙,就是她身上穿着的这条。

她手中的体面衣裳不多,都留着自个穿,只有实在小的没法穿才会给妹妹秋葵,所以秋葵的穿着经常是半身体面,就好比她此时上穿绸袄,下面却系了一条布裙。

秋葵原本想找姐姐替她出气做主,骂那个孙婆子两句,不曾想在姐姐这吃了骂,灰溜溜地拿着她的那兜金橘走了,这个时辰,她该回到偏房去当差。

偏房在正房屋后,其实就是后罩房,她心中依旧不忿,不想回后罩房做事,便在吴家瞎逛了起来,逛到园子里的东西角,那栽种的有一棵腊梅树,残雪压着红梅,枝干虬劲,她见四下无人,就捏着一只金橘砸在了墙上,骂着二姐。

好巧不巧,桂姐来这采梅花做梅花头油,采了一会嫌慢,就去旁边的竹林里找棍子准备打花枝,谁能想到竟然听到有人在这骂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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