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女?孩,特?别可爱,本来说好要?是个?男孩就送走的,连收养的人家都找好了,但是那户人家看?到?是个?女?孩,又临时改了主意,他们?不想要?了,我?父亲还要?继续联系别的人家,但是我?姐死活不同意。”
“我?姐真的好爱她,她总是把那个?孩子抱在怀里,跟宝宝头碰头,很?温柔地说‘囡囡,妈妈爱你哟,妈妈很?爱你哟。’真的好温馨,我?也真的没想到?我?姐当妈后会是这个?样子,真是神奇。”
“之后家里的氛围就变得很?怪,我?爸和我?姐天天在吵架,我?姐几乎是出了月子就搬出去了,然后就没怎么回来过,我?那时候好像是在读初中,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啊……”
“对了,家里好像有张我?姐抱着孩子的照片,麻烦你稍等一下,我?去找找。”
一阵杂乱的声?音过后,那人好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坐下来继续道:
“我?姐跟家里所有人关系都不好,她跟大哥吵架,跟我?们?父亲吵架,然后不理我?,她脾气很?差,最讨厌麻烦的事,但是居然把那个?孩子留在了自己身边……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她母亲吧。”
“我?跟我?姐不是同一个?母亲,她和大哥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我?跟我?姐年?纪差得很?大,那时候我?不懂,但现?在想想,她讨厌我?其实也很?正常。”
这个?一生没得到?过姐姐笑脸的中年?男人平静地叙述道:“我?没见过那个?孩子,但是我?记得,她好像是叫秋柏,袁秋柏。”
随着录音结束,晏青之沉默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的复印件,递给袁秋柏,那上面年?轻的袁春燕抱着一个?婴儿,低着头,笑靥如花地亲吻着女?儿的脸。
袁秋柏接过照片,指尖摩挲着上面那张鲜活生动的脸。
她的声音很?轻,问?:“你怎么找到他的?”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她小舅,但是现在袁秋柏还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也?没?办法自然而然地喊出?这个称呼。
晏青之说:“我翻了十三年前的学生档案,然后又略费了些?波折,不过想做一件事的话,总会有办法的。”
袁秋柏只是低着头,好半晌才抬起头,晏青之看到她没?掉眼泪,甚至神色如常。
“你想要什么?”袁秋柏收起那张照片,然后问?晏青之。
晏青之也?同样认真地审视着她,半晌后,他按下脑海里冒出?来的一系列更“理智”的想法,只是说:“我希望你能对过去释怀,然后不要辜负命运赋予你的礼物,其他的事,我们?下次再?谈。”
把照片留给袁秋柏以后,晏青之便主动告辞了,把空间留给了袁秋柏。
袁秋柏去办公室里找柳老师请了半天假,然后什么东西都没?带,穿着校服沿着记忆中的道路走?,她走?着走?着,路过跨江大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停住了脚步,眼泪早已?从眼眶里奔涌而下,沾湿了她整张脸。
泪水扑簌簌流下脸颊,豆大的眼泪一滴滴滑下来,袁秋柏抬手去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终于,她双手掩面?,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地站在桥边放声痛哭。
看着广阔的江河湖面?,她感觉好像听到了自己?的生命再?次流动的声音,浩浩荡荡,浪潮一声声拍击到袁秋柏心里。
袁秋柏在夕阳下走?到藏珑湖的住处时,脸上的眼泪都已?经被风吹干了,干涸在脸上的泪迹让她面?部发紧。
李易河下班到家时扔下东西就乐呵呵地去客厅里寻找袁秋柏的身影,出?人意料地没?有在沙发上看到她,卧室里也?没?有袁秋柏的踪影,李易河下意识感到不安,寻找的动作?匆忙了些?,嘴里也?开始大声喊她的名字。
听见他声音的袁秋柏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盘子里的两个鸡蛋,问?:“怎么了,青川?”
李易河长舒一口气,还没?走?近又错愕地问?:“你哭了吗?”
袁秋柏已?经洗过脸了,她觉得李易河应该看不出?来,所以平静地回答他:“没?有。”
李易河走?过来,他捧着袁秋柏的脸,亲了亲她泛红的眼角,“小骗子,到底怎么了?”
袁秋柏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了会儿,然后才破罐子破摔似的说:“嗯,其实我站在跨江大桥那边哭了一会儿,还被一个阿姨当成要轻生的高中生,叫住聊了会儿天,那个阿姨还送了我两个鸡蛋。”
她将手里的两个煎蛋展示给李易河看,李易河感觉到她现在的情绪并不算失落,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袁秋柏看着他,又听到心里小溪水流叮叮当当碰撞的声音,她把煎蛋分给了李易河一个,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吃煎蛋。
袁秋柏坐在李易河两腿中间的空地里,李易河从后面?环抱着她,像是小孩子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宝物,李易河声音很?温柔,耐心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chère,你为?什么要哭?”
袁秋柏的头靠着他温热的胸膛,不再?像往常一样闭口不谈自己?的事,她慢吞吞咽下嘴里的煎蛋,说:“我打?算找个时间去我……舅舅家看看,他们?家里可能有我妈妈以前的照片。”
她说着,将折得小心翼翼的照片拿出?来,又看了一眼。
李易河心疼地吻了下袁秋柏颈窝,嗅着她身上的温度,轻声说:“好,我们?一起去吧,该解决的人都已?经解决了,再?过一段时间公司里也?没?什么事了,我可以放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