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他敢开这口。
司徒陌循明明觉得这小子满口胡说八道,听见“忘川河底”四个字,仍然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整天枕在那些白骨上,当然知道。”
“人家落入忘川片刻间皮肉分离,化成白骨,你却完好无损?”
“我也皮肉分离过呀,不过后来又长出来了。”无心记性虽然不好,但骨肉分离的痛却还是记得的。
这话就说得更荒谬了,搁谁听了都不会相信,但司徒陌循心里却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还隐隐地有些钝痛。
司徒陌循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垂下眼睑,沉默着没有出声。
无心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会说话的东西了,虽然司徒陌循冷冰冰的不爱理人,但终究是他重见天日以来第一个见到的人,被司徒陌循折腾得再怎么恼火,对这人都反感不起来。
这时见司徒陌循又不说话了,百无聊赖,又没事可做,只能盯着司徒陌循看。
这人确实养眼。
眉如墨染,鼻如刀削,每一个部位,每一个线条,都是上天的天斧神工,即便冷着脸,也相当好看。
无心不由地‘啧’了一声。
再往下看,他的个子在男人中算高的,这家伙比他还高了一截出来,宽肩窄腰,笔直长腿,身材也好到让人羡慕,就是这一身黑衣让他有些蛋痛。
只是,这人的喜好他不能苟同,就连名字也起得古怪。
司徒陌循,这什么破名字。
不过‘司徒陌循’四个字,无心总觉得耳熟。
在碎成豆渣的记忆里扒拉了半天,好不容易想起了一件事。
前不久,他在忘川河底听见一个传言,说他是邪魔的祖宗,恶贯满盈,如果被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的司徒陌循遇上,司徒陌循一定会把他打回娘胎回炉重造。
早已经心静如死灰的他,也不禁好奇,那个司徒陌循是何方神圣,竟能让这鬼话从人间传到忘川河底。
这个司徒陌循,难道就是传言里牛逼哄哄的司徒陌循?
可是这厮杀人睡尸,被人提起就是一身恶臭,哪来的脸说嫉恶如仇?
无心腹诽着,跟着又想起另一件事。
在他沉入忘川以后,神巫的神识来看过他一回,他问神巫:“病入膏肓,即便是三伏天盖三床被子也冷得哆嗦,要怎么治?”神巫:“给你开一方,司徒陌循。”
无心看着面前能自结成霜的男人。
该不会就是这个司徒陌循吧?
无心顿时有些头大。
可是……暖?
无心后知后觉地想起,从忘川河里爬出来,胡乱摸着的那条东西的瞬间,居然感觉到久远到他已经忘掉是什么滋味的热气。
他知道那是一个暖池子,并不是他有泡在热水里的感觉,而是看见池面上浮着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