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留意老者动作,口中道:“那我能问问,你与郑家是什么因果?虽然仇人已死,但不知因果,二堂叔难解心结。”
二堂叔自郑钧和郑钧爸爸离开后,就变得很沉默,之前还有点情绪波动,此时完全沉寂得若一枚石头,让人窥不出心底心思。
听到这话,他才抬头瞧了老者一眼,又飞快垂下头。
老者听到这话,心思浮到很久以前,他还是垂髫幼儿之时。
“倒也不是什么大因果。”老者开口,偏头瞧向二堂叔,厉声喝问,“杨狗子,你看看我,认不认识我?”
二堂叔再次仔仔细细打量老者。
没从记忆里找到半点熟悉。
老者见他这陌生的眼神,苦笑又冷厉,他摸了摸自己这张说是七十岁也有人信的脸,对林欢道:“我今年,其实才四十五。”
林欢闻言动作一顿,视线在老者脸上扫过,张了张嘴,没说话。
算了,不说什么话刺激他了。
“我姓张,小名二柱子。”老者望向二堂叔,笑问,“杨狗子,有印象了吧。”
林欢腹诽,农村里姓张又排名第二的,随便喊个张二柱,有七八个人同时应声,那个年代,都喜欢柱子。
柱子有用又坚实,很符合农村老太太的朴实愿望。
不求儿孙大富大贵,只求儿孙一个个的,都长得又高大又健康,能养家,和柱子一样。
二堂叔没那林欢那么多想法,只一个劲回想,他们郑家遇到过哪些张二柱。
一张张张二柱的脸在脑中浮现,又一一和眼前老者比对,最终,时光回到四十年前,映在那张模糊的瘦骨嶙峋的小脸上。
“张,张二柱?”二堂叔不太确定地喊。
“是我。”老者微微一笑。
“部队里张叔叔家的张二柱?”二堂叔再次问。
“对,是我。”老者冷笑,“认出来了?看着我如今的脸,你有没有点忏悔之意?”
二堂叔盯着他,震惊。
二堂叔本来也不确定这个张二柱,是不是他幼时见过的张二柱,只是他见过的那些张二柱,和他家都没有什么仇恨,不仅没有仇恨,反而父母辈都有交好。
虽然后来没多少联系,但他们的脸,他都有印象。
唯有幼时见过的那个张二柱,自他随养父离开部队,再没见过,容貌十分模糊。
谁知,还真是他。
不过那个张二柱,和他家应该也没仇恨才对。
那个张二柱与他一样,是部队遗孤,他被养父收养,张二柱随爷奶回到乡下。
当初担心张二柱碰到与他一样的情况,他爷奶也虐待烈士遗孤,养父和部队里其他叔叔,有假期就会过去看看,没假期就拜托已经转业的叔叔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