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道,倒还算乖。
一晃便到晋阳侯家大公子出嫁之日。
亲王出行,排场原本也大,何况今日是为替侯府撑面子,更是着意添了许多。引路的、赶车的,敲锣打鼓抬贺礼的,浩浩荡荡,总有百人。
姜长宁也不曾细看,在越冬的侍候下乘上马车,一路闭目养神,及至晋阳侯府门前,下得车来,才将身后队伍打量一眼。
一望之下,脸色却瞬间变了。
“胡闹!”她忍不住喝道。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箭步上前,从车后清一色侍人打扮的人群里,一把揪出一个人来。
那人将头埋得低低的,高马尾垂落下来,掩去半边面容,却架不住她气得,指尖几乎戳上了他的额,声音沉沉的,强压着怒气。
“你眼里还有没有本王了?”
喜宴
江寒衣垂着头,一声不吭。
身上是与王府侍人一样的,浅草绿的春衫,脚下一双白靴,哪有一丝护腿的影子。整个人立得笔挺,站在浩荡队伍中,规矩半分不错。
怪道一路来时,她竟不曾瞧出异样。
他自知理亏似的,低下眼帘,不敢看她。姜长宁盯着那张脸,几乎气得七窍生烟。
这一路,他是如何硬生生走过来的?
“你把本王当什么了?”她压抑着火气道。
这人不出声。
“护腿呢?”
“没戴。”
“为什么?”
“要是戴了,太过显眼,没出王府就让主上认出来了。”
“上回怎么答应本王的?”
“……没答应。”
“……”
姜长宁闭眼咬了咬牙,只觉胸中闷堵,太阳穴涨得发疼。
她只当上一回,他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顺从地接受了她的安排,好好养伤。心里还道,这人的脾气倒乖,改日该寻个时机,将那一夜的事同他说一说,别让他自己吃心才好。
哪里想到,他是闷声不响,在这里等着她。
确实是没答应。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能失了亲王的身份,连寻一处让他坐下也无法,只得压低声音,用力瞪他一眼。
“疼死你算了,真的变成小瘸子。”
江寒衣先是不出声。
随后抬起眼来,小心地瞥她一眼,再一眼,睫毛又黑又密,像小扇子,衬着眼里的光闪闪烁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