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疑惑,旋即想起什么似的低下头来。
片刻之后,她的脸从耳根开始爆红,很快整个人便像一只熟透了的桃子。
她急急忙忙站起身来,踩到自己的裙摆,险些摔倒之际,往棋盘上一撑,稳住了身子。
然而棋子却噼里啪啦落下地来。
满地狼籍,棠梨却顾不得洒落一地的棋子,声如蚊蚋:“我忽然想起来爹爹还有一些事情叫我做,先生好生休息,我先告辞了。”
她一个跨步,逃也似的跑了。
窗棂外,已经谢了花的海棠树摇动着枝叶,一道小小的身影从下面急匆匆跑过,很快不见了踪迹。
息邪俯身捡起地上掉落的棋子,将棋子放入棋篓,有些无奈道:“姑娘家脸皮薄,公子何苦要说出来。”
裴时清手中捻着一颗白子,轻轻敲击着棋盘边缘,沉默不语。
不知为何,他今日的确有些心浮气躁。
或许是因为受了伤的原因吧。
裴时清随手将棋子扔入棋篓中:“她叫我一声先生,我也算她半个老师,管教自己的学生有何不可。”
息邪默默闭了嘴。
平时里可没见您这么管教其他人。
自那日之后,棠梨好几日没在裴时清面前露过面。
直至他伤结了痂,提出想要在扶梨县逛一逛,鹌鹑似的棠梨才终于出现在裴时清面前。
“棠棠啊,今日书院有考校,爹爹不得空,你和秋月带着大人出去逛一逛。”
棠溪白手中摇着一把扇子,招呼道。
棠梨这才从棠溪白身后走了出来:“裴先生,我们走吧。”
棠梨今日穿了一身浅蓝色的交领短衫,下着素色百迭裙,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裴时清看破不说破,只是说:“那今日便要劳烦棠姑娘了。”
倒是棠溪白注意到自家闺女今日的打扮,随口问了一句:“天气炎热,你怎么穿得那么多?”
眼看着少女的耳尖又染上薄红,裴时清开口解围道:“听闻扶梨县有一座望淑山,前朝孝贤帝曾登过此山,我今日想过去看一看,山上风大,多穿些避免着凉。”
棠溪白一脸不赞成:“大人伤势才好一些,怎可登山呢?”
“谢过山长关怀,听说山上修了路,我们沿着路走一截,赏赏沿途风景便回来。”
棠溪白便不再勉强,又交代了一番棠梨要好好看顾裴时清,摇着扇子离开了。
棠梨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与裴时清对视,她率先走到了前头:“裴先生,跟我来吧。”
扶梨县不大,几人乘着马车沿主街晃晃悠悠地走。
县城里没什么好参观的,棠梨便给裴时清介绍着路边有名的食肆小吃,偶尔裴时清会让息邪下去买上一些。
等出城的时候,马车上已经堆了一大堆吃食。
棠梨几乎有些无处落脚,她无奈道:“先生买那么多也吃不完,若是想吃,随时差人去买就好,现在天气那么热,也放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