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红衣烈烈,于白马上缓缓仰头◎
当院里的西府海棠开出第一茬花的时候,上京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长安街张灯结彩,旗鼓开路,呼声震天,百姓们摩肩擦踵,只为看一看那被簇拥在高头大马上披红挂彩的新科进士。
街两旁的酒楼雅座里挤满了待字闺中的少女,她们挥舞着罗帕,小声尖叫着试图引起楼下人的注意。
白马之上那人尤为惹人注目,他身着大红圆领袍,头戴方翅纱帽,帽上簪着一朵金花。
虽是极为喜庆的打扮,然而少年面无表情,眉目低垂,眼尾勾出一个锐利的弧度,倒生出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
这便是今年的新科探花郎,御前军器所提点家的公子陆辰远。
陆辰远此前连中两元,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少人今年就等着押宝呢,只可惜到底没能再出一个三元及第。
绕是如此,这么年轻的探花郎,也足够令人侧目了。
更重要的是,这探花郎生得和前一届的状元郎一样俊美。
看这样的美少年打马游街,实乃享受啊。
几个老头子坐在雅座里,眯眼看着下方身骑白马的探花郎,笑着打趣旁边的青年:“看这些小年轻春风得意马蹄疾,旧岁之事,仿佛历历在目啊。”
陶知禾哼笑一声:“你那孙女今年可没有来看游街了吧?”
杜孺干笑两声,“在家里乖乖待嫁呢。”
三年前杜孺的孙女来观看打马游街,一眼便相中了状元郎,回去之后便要与已经订亲的户部侍郎家的三公子退亲,一哭二闹三上吊要嫁给裴时清。
别提给杜孺和陶知禾添了多少麻烦了。
一旁的御史中丞柳坪林打趣道:“老陶也莫怪老杜的孙女,你这徒弟啊,当年惹得整个上京多少粉黛为之垂泪。”
陶知禾大笑起来。
裴时清慢条斯理给几位老臣倒茶,“两位前辈就别拿我打趣了。”
他的目光定格在长安街上鲜衣怒马的红袍少年身上,淡淡道:“今年这探花郎倒是名副其实。”
杜孺摇了摇手中扇子,惋惜道:“可惜啊,这位早早就有婚配了,恐怕今夜又是多少人的伤心夜咯。”
陶知禾随口问:“是吗,定的是哪家的小姐?”
“听说其父乃是滕州见青书院的山长,以前也是二甲进士,后来辞官回乡。”
“哦?见青书院?我记得国子监里有个学生便是见青书院出来的……今年中的是二甲第一。”
裴时清提醒陶知禾:“老师,棠墨晚便是此前由我引荐的那位学子。”
陶知禾忽然反应过来:“那这探花郎的未婚妻,原来便是棠墨晚的妹妹?”
裴时清眼睫微动:“正是。”
陶知禾笑着看了裴时清一眼:“那巧了,我记得你曾称棠家那小丫头聪慧过人,倒是对她有几分印象。”